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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棽一想到汪泊言的春天馬上又要來了,更不想看到汪泊言的臉了,干脆扭臉向著過道那邊,看著窗外的人潮。 他們的座位靠近廂門,這個時候該下車的人差不多都下車了,列車員已經在車廂門口一個一個地挨著檢票。 岑棽看著原本擁擠的人潮逐漸在列車員的疏導下排成了兩條隊伍,表面看起來井然有序,其實不然,個人手邊的行李箱和背上的背包似乎都在使著勁兒,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身外之物rdquo;警告別人休想插隊。 在暗流涌動中,一個本來排在隊伍中間的小個子,手上背上都沒有東西,在還有幾個人就輪到他上車時,被后面一個大叔的一個行軍背包一砸腦袋。 其實應該沒砸疼,看得出來背包表面軟軟地凹下去了。 小個子嚇了一跳,肩膀一抖,剛一歪身,那大叔背上的背包一滑,自然而然地擋在了小個子面前,大叔再踏出一步,一下跨到了小個子前面,飛快地重新把背包往背上一撂。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一點瑕疵都沒有,小個子剛想轉身時,發現因為小幅度的一個歪身,自己現在已經不屬于這個隊伍了hellip;hellip; 小個子靜止著沒動,仿佛在思考自己是用同樣的方法插隊呢,還是自己一個人排成一隊? 岑棽也看得出神,他想看看現在接受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對付不講理的插隊、占座這樣的行為,是好言相勸?還是言語恐嚇和暴力? 岑棽頭一次坐硬座票,確切地說是頭一次坐火車,對于這種別人司空見慣的場景他倒是新鮮得很,他干脆曲起手臂,下巴抵上了拳頭,上身往前傾了一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小個子愣了一會兒,估計是想來想去,沒一個法子行得通的,他左望望右瞅瞅,然后沒有作為地走到了隊伍最后一個排著。 果然一句話都不敢說,正常人怕傻逼,傻逼怕瘋子。rdquo;岑棽想,心里有些看不起那個小個子,又有些同情他,想著想著笑了起來。 小個子沒有什么其他動作了,岑棽看到好戲落幕,把眼神收了回來,結果正好撞上過道對面和她斜對著的一個姑娘,那姑娘一路上沒和自己的鄰座說幾句話,全程聽著汪泊言吹牛,看到岑棽朝著她的方向笑,小鹿都快從胸口蹦出來了。 然而岑棽完全沒有察覺到那姑娘眼睛里的粉紅泡泡,尷尬地對著姑娘笑了笑,回身把胸包扔給了汪泊言,我下車透口氣,你幫我拿著!rdquo; 汪泊言十分敷衍地接過了岑棽遞給他的東西,眼神沒從對面姑娘的臉上移開,還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岑棽嘴角扯了扯,站起來往外面走。 這個時候火車上已經涌進了大量的短途旅客,有一個姑娘,正好兒的被卡在了先下后上的及格線之外,直等到大家都涌進車廂了,她才推著行李箱往外挪。 岑棽就站在她后邊,看到姑娘下火車實在費勁,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最后雙手一齊上,硬是沒把箱子拎離地hellip;hellip; 岑棽等得不耐煩了,剛想上前去搭把手,那姑娘倒先說了一聲謝謝rdquo;。 岑棽歪著身子一看,喲!是那個小個子,一只腳踩在車廂門邊,一只腳踩在月臺上,他拎著姑娘的箱子,很明顯地皺了皺眉,拎個箱子,像是花了吃奶的力氣。 那姑娘連連道謝,推著她鐵做的行李箱腳步匆匆走了,小個子總算從隊伍最后面排到這里,又幫人又拎又抬的,這會兒估計有點喪,剛想一腳踩上火車時,又發現自己前面擋了個人,他有些氣餒,蔫蔫地抬起頭。 岑棽把小個子的性格做了下猜想,估計心地還是挺善良的,就是有點人善被人欺,他心里有點同情,在小個子抬起頭的時候對著他笑了一下。 小個子不抬頭還好,一抬頭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個帥哥,帥哥一對灰藍色的眼睛,眼睛微彎,在對自己笑hellip;hellip; 小個子愣得一句話沒說出來,幾乎與抬頭同時,兩串血珠就從鼻子里流了下來hellip;hellip; 我有這么帥嗎? 岑棽來不及自戀,因為小個子自己意識到失態,剛想抬手擦一下鼻子,身子突然失衡,毫無預兆地往后一仰,后腳本來就沒踩實,眼看著就要落進月臺和車廂的深坑里。 hellip;hellip;還給帥暈了? 岑棽嚇了一跳,連忙去拉人,喂!rdquo; 幸好門口的列車員反應也快,兩人一起把人拉了回來,岑棽首當其沖,小個子的腦袋一下彈回來,撞在自己胸前,鼻梁正好抵上岑棽前胸,鼻血四濺,在岑棽左胸口的白襯衫上繡了一朵花。 岑棽:?rdquo; 又跑了一個列出員過來,其中一個慰問著小個子身體狀況如何,另一個連連給岑棽道歉,列舉著補救措施。 岑棽告訴自己自己是個文明人,何況人家只是被自己帥暈了,又不是故意的,自己回去扔了再買一件就行了,他擺擺手,微笑說:沒關系。rdquo; 甘谷的風吹過,冷得清冽,聽說前一陣脫貧了,風里有漿水面的味道。 岑棽看著遠處,再坐不多久就到西安了,國慶節假期還剩兩天,盡管家就在西安郊外,他不想回。 家里沒人,就算有人,也是貌合神離的爹媽。 列車廣播開始催旅客上車,岑棽收起情緒上車回到座位,汪泊言對面的那個姑娘似乎是累了,正閉著眼睡覺,汪泊言意猶未盡地刷著手機,看著岑棽回來,把外套遞給了岑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