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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很平靜地說:“才發現我們之間其實根本沒什么值得聊的?!?/br> 以前在一起時陳硯就總面對這樣的情況,怕不聊尷尬,又怕聊的是湛柯不感興趣的東西。 “其實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标惓幒艿?,“以前也是這樣,我要費盡心思找話題,才能顯得我們之間很熱絡?!?/br> 湛柯很不認同,“是我的問題,只是因為我這個人太沒趣了,換個其他性格的人一定不會冷場的?!彼挪辉敢獬姓J所謂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見他堅持,陳硯也只好說:“倒也有這個原因?!?/br> 他跟誰都挺聊得來,因為從小接觸的人就雜,總得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獨獨湛柯。 是真的沒什么好聊的,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 兩人走到湖邊,夜風一吹滿是濕氣,陳硯小腿一片冰涼。他彎腰摸了摸,涼得驚心。 “幾點了?”陳硯問。 湛柯頂著手機的強光瞇著眼睛看了眼時間。 “十一點二十?!?/br> 不知不覺就這么晚了。 他費心費力提前做功課找來的話題們還是有用的,他跟陳硯說了將近兩個小時話了。 “渴嗎?”湛柯問。 陳硯說:“汽水?!?/br> 聞聲湛柯沉默了片刻,然后才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小商店,“走吧?!?/br> 陳硯拿了罐裝可樂就出去了,湛柯付完錢后跟出去。 兩人走了一小段路,湛柯突然說:“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一段話?!?/br> 陳硯喝了一口可樂,鼻腔里發出一聲表示疑惑的“嗯?” 湛柯看著他手里的可樂,笑了,“我也不能原文背誦了。但我覺得你說,你以前愛喝汽水現在不愛了,你以前愛我,現在也不愛了?!?/br> 雖然重點是在前半句,可說到“現在不愛了”時,湛柯還是痛得聲音都在抖。 陳硯低著頭想了很久,笑笑說:“記不清了?!?/br> 湛柯說:“沒關系,我記得?!?/br> 他看著陳硯手中的可樂,問:“現在你又愛喝汽水了,會不會……突然再愛我一次?” 陳硯默了。 良久后,他將喝空了的易拉罐丟在垃圾桶里,說:“很少喝了,只是累了還是習慣喝汽水?!?/br> 湛柯緊緊地抿著唇,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不用總因為這些難過,愛這個東西太玄了,以后咱們不談了?!标惓幑硎股癫畹卦谡靠卤成享樍隧?,看似安慰,卻字字都帶刀。刺的湛柯喘不過氣來,覺得走路都成了一件耗費體力的事情。 他越走越慢,陳硯索性就說:“累了嗎?回家吧?!?/br> 他現在的語氣總是溫柔的,說話也不再那樣夾槍帶棒,可湛柯同樣會痛,同樣心慌。 哪怕陳硯說“回家”,他還是感覺心臟被狠狠地捏住,無法跳動。 陳硯對他好嗎? 湛柯還是想說——好。 即使這樣痛,他還是覺得陳硯有在給他留余地。 “回家嗎?”陳硯又問。 湛柯突然轉過身面對著他,不經同意就將他緊緊抱住,十分用力,似乎是想把陳硯融進自己身體里那般。 路上行人還有很多,只是天色已晚互相看不清。 在夜色的庇護下,同性的感情也被世人保護,大家紛紛繞開,不去打擾。 “呼吸不上來了?!标惓庪p手掙扎也只能推到湛柯的腰,但他也顧不上了,手就在湛柯腰腹附近推了兩下。 后者有意識地將他松開些許,卻還是不肯徹底放開。 “你最近很奇怪?!闭靠聬灺晲灇獾卦陉惓幎呌行┪卣f:“明明對我比以前好很多,但我就是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br> 陳硯愣怔片刻,回抱住他。 雙手就環在他腰間,很虛,不實。 湛柯輕聲說:“抱緊一點?!?/br> 陳硯看了看旁邊:“在外面呢?!?/br> 湛柯啞聲說道:“抱緊一點,求你?!?/br> 陳硯到底也聽不得一句求。 他是在回以湛柯一個用盡全力的擁抱后才意識到的。 自己一如既往地,見不得他委屈一絲一毫。 他們在大路上,周圍來來往往都是行人。 他們緊緊相擁。 沒有人會知道這是被愛捆綁在一起的兩個同性別的人。 夜色偽造了他們被接受的假象。 陳硯不知道湛柯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在想什么,他只聽到了短短的一聲哽咽。 分開后,又聽到湛柯吸了吸鼻子,說:“回家吧?!?/br> 回家路上兩人默契地不再開口。 一路上安靜得像是回到之前。 陳硯還算自在,湛柯卻每一步都拘謹起來。 他又要這樣偷偷地、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看陳硯了。 一出電梯湛柯就一把拉住了陳硯的手,將他抵在了墻上。兩人四目相對,湛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像是準備說些什么。 卻因為這瞬間的緊張讓陳硯搶了先。 陳硯說:“不要急,可以晚上慢慢告訴我?!?/br> 湛柯雖然緊張到腦子里的弦緊繃,但接收到這句話時大腦還是最快地做出了反應。 他突然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特別快……像是快要沖破胸腔。 陳硯輕輕推開他,拿出鑰匙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