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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看向車中間掛著的后視鏡,在鏡子中對上司機的眼睛,他很輕的笑了一下,“謝謝師傅,我們沒什么矛盾?!?/br> 司機嘆氣,對他搖頭,“不行的啊小伙子,女人說沒生氣,那就是生氣了,你得趕緊哄哄?!?/br> 陳硯撓了撓頭,轉頭看了季漪一眼,“哄哄你?” 季漪回他一個白眼,表情倒是比剛才輕松多了,“滾吧你?!?/br> 兩人徑直回家,在電梯里,陳硯看著電梯門里映出的自己模糊的身影說:“我那天說帶回家的人是湛柯?!?/br> 他語氣聽著太過平淡,如果沒有真真切切聽到內容,旁人大概會覺得是在無所謂的聊閑天。 季漪臉上的那點來之不易的輕松瞬間就消失了,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陳硯,張了張嘴,又覺得不能在外面說這些事,又咽了下去。 接二連三的把話堵在嗓子眼,季漪真覺得再來這么一次她就要被幾句話活活憋死了。 她咬緊了牙,狠狠的咽了口口水,亦步亦趨的跟著陳硯走進家門,然后她率先伸手將房門狠狠一推——“砰!” “陳硯,”季漪把他堵在門口,迫于身高差距她要抬起頭,但氣勢上依然能壓過陳硯一頭,她呼吸都變得有些重,她喊了陳硯的名字,后半句話卻怎么都組織不好,季漪氣急敗壞地閉了閉眼,“你活夠了是嗎?” “你嫌自己死的慢是嗎?” “你覺得你還能供他折騰幾次?” 陳硯的眼睛對上她的,那眼中情緒太深,季漪看不懂。 陳硯抬手在季漪肩上輕輕捏了捏,“讓你擔心了?!彼拖骂^。 季漪只覺得自己不但沒有得到安慰,反而是那陣火燒的更旺了,她一把扯開陳硯的手,咬牙對他說:“你知道讓我擔心了你還讓他接近你?你是酒沒喝夠嗎?你五年前的日子沒過夠嗎?陳硯,我他媽真后悔沒把你那個傻逼樣子錄下來,我天天放給你看,我讓你吃一次虧就長夠一輩子的記性!” 陳硯將自己被打紅的手再次放在季漪肩上,這次不止是揉揉肩了,他稍稍用力,將季漪抱住,嗓音低啞的道歉:“對不起?!?/br> 他知道自己說對不起根本沒用。 他也知道季漪是為自己感到不值。 他知道他最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自己。 他看到季漪發火,突然就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了。 除了對不起,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季漪也回抱住他,雙臂收緊,“那個時候,我真恨不得殺了他?!?/br> 陳硯整個人都抖了一下,他低聲說:“我很害怕?!?/br> 季漪吸了吸鼻子,“怕什么?!?/br> 陳硯抖得更厲害了,他手臂的力氣開始控制不住,季漪覺得身上骨頭疼,“他一低頭,我就難過;他一道歉,我就想哭;他一求我,我就心疼?!?/br> 季漪聽到陳硯的聲音染上了很濃的哭腔,這個永遠云淡風輕的男人聲線發顫地說:“我明知道下場,還是想跳這個火坑,我根本就忍不住?!?/br> 就像他明知道湛柯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他,卻還是固執地等。 一切都是下意識。 他怎么都戒不掉。 就像賭/癮/犯了的人,明知道會賠的傾家蕩產,卻還要孤注一擲。 戒不掉的。 季漪一滴淚融進陳硯衣服里,她狠狠的在陳硯背上握拳砸了一下。 “哪有命回來?!?/br> 今天季漪難得的休息,兩人情緒發泄完了只覺得筋疲力盡,季漪躺著玩手機不愿意動彈,指望陳大廚能給她做個飯吃。 陳大廚當仁不讓的走進廚房,幾分鐘后——端出來兩桶泡面。 季漪:“我太單純了,我怎么會相信你?!?/br> 陳硯:“不吃端走了?!?/br> 季漪把面護好,“行行行吃?!?/br> 陳硯邊吃邊想起來個問題,“你們個體經營的不是每天都得去店里看著嗎?怎么突然有時間休息了?!?/br> 季漪咬著筷子說:“招了個新人,手藝巨他媽牛逼,我覺得我沒有自取其辱的必要?!?/br> 陳硯挑了一下眉,不留情面的戳穿,“想翹班就想翹班,干什么繞這么大彎子找這么爛的借口?” 季漪:“你很煩?!?/br> 說曹cao曹cao到,季漪放在沙發上的手機應聲響起,季漪撈過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巧了?!?/br> “喂?簡樂?!?/br> 電話里傳來一道女聲,“漪漪你來一下,簡樂和客人起沖突了!” 季漪將筷子放在桌上,站了起來,“怎么回事???” 陳硯也放下了筷子。 季漪急急忙忙往門口走,陳硯跟著站了起來,拿起車鑰匙在季漪眼前晃了晃,季漪點點頭,繼續講電話—— “行了我知道了,你現在去把客人穩住,我馬上到?!?/br> “我也不知道多久啊,我盡快?!?/br> 一路上陳硯也沒問怎么回事,就是悶頭把車速穩在限速范圍內的最大。 季漪一路上急得咬緊牙關,盯著前方一聲不吭。 一到地方,季漪就推開車門沖了出去,“這片不好停車,找不到位置你就先回?!?/br> 陳硯沒來得及回答,季漪就沒影兒了。 這片的確不好找停車位,城中心的商業區,幾乎每個停車場都塞的滿滿當當。 得虧停車場的管理員給力,指著一個剛空出來的位置對陳硯揮手,“這這這??!繼續開繼續開!可以過可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