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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柯猛地把筷子摔在桌上,盯著陳硯的眼睛,“你再說一次?” 陳硯懶洋洋的吃著飯,“嗯?我記性不好,不能原文背誦?!?/br> 湛柯嘴唇顫抖的說,“我沒有想要你感恩戴德痛哭流涕,可你不能一點反應都沒有?!?/br> 他越說聲音越小,似乎是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多么離奇了。 “你在開玩笑嗎?”陳硯笑道。 湛柯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氣完全順不上來,“你是不是沒聽清?還是你沒理解?” 陳硯挑眉,“我高考語文131,理解能力還是過得去的?!?/br> 湛柯頹廢的抱住了頭,聲音變得又啞又沉,“你得有點反應,我準備了很久?!?/br> 他像個努力做對一件事后像大人討要糖果的孩子。 但陳硯是個不合格的家長。 他伸手摸了摸湛柯的頭,輕柔的抓了抓他的頭發,聲音很柔和,“可你忘了我已經不需要了?!?/br> 湛柯感受著被輕撫的感覺,此刻是天堂和地獄同時存在。 他夾在在其中,一邊感受著愜意,一邊感受著刀割。 陳硯感受著湛柯的所有堅固的外表都在漸漸坍塌,感覺到他的情緒因為自己起伏。 他突然很想哭。 他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會這樣對湛柯。 他那么愛他,為了他不要命地努力,用盡全身力氣跟上了他的腳步?,F在這個不可一世的人對他低頭了,每一句話都帶著懇求,他卻像個拿著砍刀的屠夫,對著湛柯鮮活的心臟興奮的下著砍刀。 一下又一下。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耳邊能聽到心臟被一刀刺進時發出的悶響。 如此的真實。 眼淚不知何時爬滿了這個屠夫的臉,他收回了手,呆滯的坐在那里,任由這莫名其妙的眼淚肆意橫流。 “對不起?!标惓幷f。 湛柯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陳硯眼神空洞的呢喃著對不起,眼眶泛起淡淡的紅,一顆顆淚珠爭先恐后的掉落,有的順著臉頰流,有的直接掉在桌上。 湛柯一下就慌了神,他沖過去,顫抖著手將陳硯緊緊抱住,鼻尖泛酸地說:“別哭,不要哭……是我的錯,你不要給自己壓力,我不強迫你,不要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你這樣我很害怕?!闭靠碌穆曇舨蛔杂X地帶上的哭腔,“你不要在心里傷害自己,是我不好,你不要這樣……陳硯……陳硯……我愛你,我愛你?!?/br> 陳硯雙手環著他的脖子,緩緩地站起身,臉貼在湛柯左肩。 “別說了。你離我遠點吧湛柯,你離我遠點,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有病……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你不要接近我了?!?/br> “我做不到?!闭靠聢远ǖ卣f。 “那你真是……活該?!?/br> 過了很久。 湛柯感覺到自己肩膀那片衣服濕了。 又過了一會兒。 他聽到了隱忍地哭聲。 再后來的十分鐘里,輾轉化為了崩潰的大哭。 老天也許一點都不公平。 陳硯想。 第14章 chapter14 時間輾轉到了15日。 稱得上隆重的婚禮,和兩個走在紅毯上都透著散漫意味的新郎新娘。 臺下掌聲雷動時,兩人才會笑一笑。 他們的婚禮沒有“無論貧窮還是富有……”這一套,兩人都知道彼此說這種違心的話假的太過分,況且能堅持把一般流程走完已經夠吃一壺的了。 季漪媽倒是很高興,陳硯給她敬酒的時候態度比平時好一些,但到底也稱不上尊敬,就算這樣她也依舊笑意盈盈的湊過去跟陳硯說,說她快不行了,季漪以后就交給他了,要好好對季漪。 陳硯覺得這話說來可笑。即使她能長命百歲,也不見得會回來好好對待季漪,近二十年對女兒不聞不問,又怎么談得上“交給他”。 陳硯點頭,喝下酒,然后說好。 即使不是愛情關系為紐帶,季漪也是他很好的朋友。 季漪卻是站在一邊紅了眼眶,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婚禮是假的,母親的關愛是假的,卻還是控制不住鼻尖泛酸。 陳硯會在攬著她的時候捏捏她的肩,低聲安慰:“別難過,會有的?!?/br> 陳硯太懂她的感受了。 年齡原因,單位批了15天的假期,陳硯索性一次性也休了年假,工作五年來他攢了三年的年假。一不做二不休的一次性休了,于是給自己總共給自己放了一個月的假。 晚上。 新婚夫妻的家里依舊是原先的裝潢,連個紅色都不曾多添。 季漪靠在沙發上,一手舉著手機,另一只手垂落在一邊,聽著電話里傳來母親的聲音,在詢問:“你們現在在一塊嗎?” 季漪很無奈,“嗯?!?/br> “你開一下視頻吧,mama想看看你們?!奔句魦屢蟮?。 季漪一身的強硬脾氣到了自己這個沒什么感情的媽跟前,憑借著那可笑的血緣關系,被壓制的沒了蹤影。 有求必應的掛掉電話,打開微信開了視頻—— 陳硯就坐在沙發的另一邊,聞聲不等季漪主動要求便走過去貼在她旁邊坐下,指尖的煙泛著猩紅,他輕輕蹙眉,彎腰拉過煙灰缸,摁滅了。 視頻開了。 季漪媽沒有想到一打開就是兩個人出現在畫面里,有些驚訝的表情呆滯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