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數沒當回事，誰知道晚上跟謝銘山說起這事時，謝銘山沉默了片刻后，卻拒絕了：“我后天有事，不能陪你去了?！?/br>
    林數是想和謝銘山一起社交活動才應下來的，現在謝銘山不去，他自己也就沒了想法，無奈已經答應了陶章，最后只得興致缺缺地坐地鐵去了后沙峪。

    “你家那口子呢？”一進門，沒眼色的陶章就沖上去問道。

    “有事，沒過來?！绷謹嫡f著，把準備好的香水送給陶章的jiejie陶媛：“生日快樂?！?/br>
    陶章小了林數三歲，他姐陶媛今年也才三十四，林數一直不知道怎么稱呼這位陶章的二姐：叫jiejie吧，感覺自己被陶章占了便宜，叫小媛吧，又感覺自己占了陶章的便宜，思來想去，便干脆什么也不叫了，微笑就好。

    “林教授你也來了，謝謝，隨便玩啊?！碧真率莻€網絡主播，過生日叫了一群小姐妹來開party，還把自己的弟弟也叫過來湊熱鬧。

    陶章一早就跟家里出了柜，陶媛身邊的一干朋友都把他當閨蜜看，說話時總是喜歡捉弄他，陶章怕一晚上自己被這幫網紅擼禿嚕毛，叫林數和謝銘山過來就是來當擋箭牌的。

    “謝銘山不來你也不早說，我就是看他挺會處理這些人情世故的，才想叫他來幫忙的，光來個你有什么用?！碧照孪訔壍剜止?。

    “早知道是這種局，你叫我我也不來?！绷謹岛谥槹烟照伦У綁?，指著那些拿手機自拍或者直播的人，怒道：“這要是把我拍進鏡頭里怎么辦？萬一被我學生認出來，我得是個什么形象？”

    “一個游戲人間的風流教授形象呀，你不覺得挺好的？一聽就特別瑪麗蘇?！?/br>
    我瑪你大爺。

    一提起瑪麗蘇，林數就想起自己往浴池里倒旺仔牛奶這事，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要不咱倆走吧?！碧照乱矝]想到她姐能叫這么多人來，還擺著七八臺手機搞直播，一時也有點頭大：“要是被熟人看到，還以為我專門請假回家就是為了搞這種浮夸party?！?/br>
    “這不很好嘛，陶三少爺紙醉金迷的日常，也很有男主角的排面?！绷謹禌鰶龅爻傲艘痪?。

    不過說歸說，兩人誰也遭不住這么大的排面，找機會趕緊溜了。

    還不到八點林數就回了家，到家時屋里一片漆黑，想來是謝銘山還沒回來。

    “真是冷死了?！绷謹颠M了家門，一邊嘀咕一邊摸索著要開燈，手還沒動，卻驀地聽見書房里有很低的聲音傳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不是進賊了吧。

    林數警惕起來，去廚房拎了把菜刀出來，一手攥緊手機，躡手躡腳蹭到書房門口，耳朵貼在房門邊聽聲音。

    “我沒去?！?/br>
    是謝銘山的聲音。

    林數松了口氣，剛想推門進去責問一番為什么回家都不開燈，就聽見謝銘山接著說道：“不想和林數的朋友見面?！?/br>
    林數的手一頓。

    “之前見過一面，對我挺好的?！敝x銘山好像是在和他jiejie打電話，聽上去語氣懨懨的：“就是……聊不到一起去?！?/br>
    “他和他朋友，都是高知，青年才俊，又都事業有成，我一高中沒畢業的，說的什么我都聽不懂?！敝x銘山嘆了口氣：“那天見面，他們聊的什么VPO、大學生活、物理競賽，這些我通通插不上話，跟個局外人一樣干坐了半天?！?/br>
    謝銘山好像喝了酒，說話的聲音比平時慢了很多，也頹喪了很多：“感覺……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樣?！?/br>
    “姐，你知道嗎。我回來查了半天VPO，才知道不是電子煙，是維也納愛樂樂團的意思?！敝x銘山的聲音帶著委屈，像是個捧著心愛的玩具遞出去，卻沒有人看得上的小孩子，他靜默了良久，才輕輕嘆出了一聲：“太遠了?！?/br>
    “姐，你別哭，和你沒關系?！敝x銘山的聲音焦急起來：“真的，要怪就怪咱爸，不是他賭博咱家也不會窮，真的，不怪你?！?/br>
    “你別哭了，你那邊都十二點了吧，早點睡吧，不然姐夫看見了還以為我怎么惹你呢?！敝x銘山慌慌張張的：“我沒事，我和林數關系挺好的，他沒瞧不起我過，真的。別哭了?！?/br>
    林數在外面悄悄地站著，書房的門滑開了一道縫，里面同樣是一片黑漆漆的顏色，謝銘山的背斜對著林數，他坐在書桌前，掛斷了電話。

    手機還亮著，上面是林數的照片，謝銘山安靜地坐著，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幾分鐘后手機自動鎖屏，謝銘山又點開，明明滅滅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反射出一點亮晶晶的光斑。

    許久之后，一聲輕輕的嘆息傳來，像一道微弱的風，散在了寒冷的冬夜里。

    第24章 爭執

    “明天晚上我和同事出去吃飯，你晚餐自己解決啊?！绷謹狄贿呄麡?，一邊心不在焉地說道。

    謝銘山神色一動，追問道：“跟誰出去？”

    “嗯……張建磊你還記得嗎？高天宇出車禍那次咱們見著的輔導員，叫我出去吃個飯?！绷謹氮q豫了一下，沒把飯局參與人員還有高天宇這事說出來。

    “就他一個？”謝銘山一挑眉，問道。

    “還有其他同事，你又不認識?！绷謹堤氯?。

    “那行吧，正好明天我要陪老板去個飯局，你不用cao心我了?！敝x銘山躺回沙發上，突然瞟到林數的嘴角有點干皮，問道：“你是不是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