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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醫院

    和安然在家的謝銘山相比，林數最近突然早出晚歸了起來。

    鄭黎光生病了。

    事情還要從林數拿過去的那箱桃子說起。鄭教授今年七十二了，夫人十年前去世，現在他一個人住在學校分配的宿舍里。老年人惜物，十二顆桃子從七月中旬一直吃到了八月初，放得有些壞了也舍不得扔，硬吃了下去，結果吃壞了肚子。

    年紀大了身體脆弱，鄭黎光的腹瀉持續了一周，最后實在是覺得事情嚴重了，給林數打了電話。

    林數接到電話先把自己嚇了一跳：前陣子他剛參加了一個老教授的葬禮。老太太也是吃壞了肚子，腹瀉不止，到了第三天人就沒了。

    林數被這件事著實刺激到了，回到家就先扔了一批放久的食物，此時聽到鄭黎光也吃壞了肚子，登時感覺頭皮一緊。

    “出什么事了，這么著急？”謝銘山正在沙發上看電視呢，就看見林數一陣風似的從房間里沖出來。

    “鄭教授病了，我得送他去醫院?！?/br>
    “那你等我一下，我送你?！敝x銘山關了電視，回屋里換了衣服，取了車鑰匙開車。

    “你別著急?！敝x銘山一邊開車一邊還要安慰林數：“有力氣給你打電話就說明沒什么事，你聯系好醫院了嗎？”

    “我聯系了個朋友，他給掛了號了?！绷謹等嗔巳嗝夹?。

    “這個鄭教授，是你導師？”謝銘山試探地問道。

    “不是?！绷謹档溃骸笆俏乙粋€朋友的爸爸?！?/br>
    “那你那個朋友呢？通知他了沒？”

    “她……去世了?！绷謹党聊似?，道：“叫鄭輝，是我的一個學妹，大二那年被殺了?！?/br>
    車廂里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鄭教授的夫人因為這件事打擊太大，沒多久也跟著走了，現在就剩下鄭教授一個人了。我這邊就盡量多照謝一下?！绷謹嫡f完嘆了口氣，道：“今天謝謝你了，還是有個車好，出入都方便?！?/br>
    謝銘山道：“沒什么，老爺子是個可憐人，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叫我就成，別客氣?！?/br>
    到了地方，林數上去接人，謝銘山留在車里等。

    林數一進門先放了一半的心：鄭黎光的臉色看起來還好，精神也不錯，并沒有如林數想象的一樣出現虛脫的現象。

    “小林來了?！编嵗韫庑χ謹荡蛘泻?。

    鄭黎光是個很體面的老先生，給林數打完電話后就自己換好衣服，拿了醫療本等在客廳，并不需要林數替他收拾什么。

    “鄭教授?！绷謹敌Φ溃骸霸蹅冞@就走吧，醫院那邊聯系好了，去了就能看?！?/br>
    “你先別著急走，天快熱的，先坐下喝口水?！编嵗韫獾故遣患辈幻?，涼水壺里有晾好的涼白開，他一邊說，一邊要給林數倒。

    “不用不用?！绷謹颠B忙攔住他，道：“我朋友開車來的，就等在樓下，咱們先下去吧?！?/br>
    “誒呀，這可真是的，還麻煩你朋友?！崩蠣斪右惠呑硬磺笕?，一聽林數還捎帶了朋友過來，心里便有些不自在，指揮林數道：“廚房有可樂，你去拿兩桶給你朋友喝?！?/br>
    “還有，那個籃子里還有點菜瓜，你也拿點?！编嵗韫鈬Z叨道：“大熱天的，跑這一趟，多辛苦?！?/br>
    “知道了?！绷謹抵啦荒命c東西鄭黎光心里不安，于是也不和他客氣，按著吩咐進了廚房，看見里面豎放著一大箱可樂。

    這哪個缺心眼拿來的。

    林數一邊皺眉一邊想笑。猜測八成是有學生過來看鄭教授，拿的伴手禮。

    問題是哪個七十歲的老頭會喝這個。

    林數一邊腹誹一邊拿了案板上的菜刀準備開飲料箱，結果一看，箱子口已經打開了，上面一層還已經取空了。

    媽呀，您老還好這口……

    林數撇撇嘴，抬高嗓門對客廳的鄭黎光說道：“飲料你可少喝點，含糖太高?！?/br>
    “知道，知道。沒喝多少?！编嵗韫鈶煤芸?。

    林數嘆了口氣，自己抽了老頭夾在柜櫥縫里的塑料袋，抖了抖，掉出了點酥油餅的渣滓。

    林數黑著臉把塑料袋扔進垃圾桶，又抽了一個干凈的，裝了兩聽飲料，幾個菜瓜，出來給鄭黎光展示了一下，道：“都裝好了，咱們走吧?！?/br>
    然后伸手要攙鄭黎光，被推開了：“沒那么虛?！?/br>
    “行行行，那您走前面?！绷謹抵类嵗韫夂妹孀?，輕易不肯示弱，便也不勸他，只走在后面，預備萬一跌倒了好扶他。

    邊走還邊嘮叨：“知道您勤儉，但那種沾了油的袋子你就別留了，一股老油氣?！?/br>
    “知道知道?！编嵗韫夥笱艿卮饝?。

    回頭我就給你扔了。

    林數在后面皺著眉頭。

    出了電梯門，就看見謝銘山等在外面。估計是煙癮犯了，謝銘山正靠在車前抽煙，看見鄭黎光和林數一前一后出來，忙掐了煙扔進垃圾桶里。

    “鄭教授您好?！敝x銘山規規矩矩地打了聲招呼。

    鄭黎光站在樓門口打量著謝銘山，看見他臂膀上的文身明顯皺了一下眉頭，笑意都淡了點。

    “鄭教授拿給你的，怕你熱著?！绷謹颠~步上前，拿了瓶飲料給謝銘山。

    “謝謝?！敝x銘山接過飲料，對這個小插曲毫不在意，開車往醫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