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由于蘇潤興想要與黎川智和黎川忱一起明年參加縣試,因此,蘇母在拿著日歷牌左右尋思了一番,將日子定在了明年的三月間。 等到蘇潤興參加完縣試后,蘇潤臧再成親。 至于之后,萬一蘇潤興能得中縣試,還可以去參加府試,那也并沒什么。 左右他二哥結婚,也不用他幫多少忙,只需他到時在家中待上兩天即可。 聽聞黎銳卿出門執行公務,蘇母怕蘇滿娘在家中心情郁結,變得更瘦,還特意寫了兩封信過來安慰。 對此,蘇滿娘只是窩在燒了地龍的暖閣中,一邊蜷縮著手腳,一邊好笑回信。 她想,她很有必要在黎銳卿不在家的這段時間里,將她消失一段時間的小肥rou長回來了,免得蘇母再擔憂亂想。 晚上不用勞動,能夠安心睡眠,一覺到天亮的生活真好。 偶爾她也會對在外執行公務的黎銳卿心存擔憂,但眼見著臘月將近,年終府上鋪子和莊子的結算出息,賬本統計,給各家親戚朋友同僚們的年禮,府中主子奴婢裁剪的新衣,以及府上備用的年貨鞭炮等等,樁樁件件都該提前準備起來。 當人一忙碌起來,也就沒有時間去想東想西,蘇滿娘最后只偶爾在晚間困倦入睡前,稍微想一下冒著凜冽寒風在外的黎銳卿,之后不過數息,就會被拉入黑沉的夢鄉。 而另一邊,此時好容易趕回辛圖城外幾十里大營中的黎銳卿,也收到了蘇滿娘最近一段時間的悠哉生活記錄。 在他不在的這兩月間,黎府中的三個小崽子黎霜、黎雪和黎川猛都相繼過完了生日,在他們的生日期間,蘇滿娘都親自下廚給他們做了一碗面條。 嗯,沒有他的。 蘇滿娘冬日比較怕冷,所以大多時間都窩在聽濤苑的暖閣中,黎霜和黎雪下課時經常會去陪她,她閑來無事時,給幾個孩子一人繪制了一幅人物小像。 嗯,還是沒有他的。 剩下的時間,則窩在暖閣中繡制斗篷,看大小和款式,應是為他年后生日準備的生辰禮。 嗯,這個應是他的。 偶爾,蘇滿娘也會和她那兩位嫁到了外城的手帕交通信,或者接受一些宴飲的邀請。 黎銳卿:這兩月間沒有偷回娘家,他心甚慰。 他貪婪地將這份資料從頭到尾看了兩遍,剛準備放下,不期然地,原本被他壓在心底、并且已經排除掉的懷疑,再次浮現腦海。 在這些宴飲中,蘇滿娘交談的對象,大都是兩類人。一類是書卷氣息濃厚、性格文雅的,比如說那位沈雅,一類是長相美艷,或性格潑辣的,比如說城中比較出名的那位薔薇美人,芮雋。 這兩類人與之前蘇滿娘所交往的宗夢詩和徐萱,性格外貌各有相似。 莫非蘇滿娘當真是一位磨鏡?! 還是,她只是恰巧相交的都是這兩類人?! 黎銳卿又將手中的資料看了一遍,唇瓣緊抿。 胸口間最近越發不正常的兇獸正在煩躁地刨地嘶吼,在遠離了蘇滿娘在外執行公務的這段時間,他不僅沒有恢復到冷靜,反倒比平常更加的躁動不安。 他以為,自從他少年時被兩位舅母那樣糾纏對待后,已經失去了愛上別人的能力。 但是現在看來,他不僅沒有,反倒彌足深陷。 第97章 改變 心境并不平靜的黎銳卿坐在簡單的寬椅上, 看著手中的資料, 思緒逐漸飄遠。 出門在外的這兩月間, 他也曾認真想過, 自己到底是怎樣淪陷的。 后來, 他在一次飲水時偶然生出一種猜想。 或許,蘇滿娘便恰如這澄澈的溫水,初始時存在感不強,看似無甚攻擊性,只會感覺暖涼適中, 分外解渴,留不下太多印象。 但時間長了,再堅硬的心都會在不知不覺間, 被這溫水浸染上暖意。 直到察覺時, 才發現心早已習慣被這溫熱的溫度包裹。 丟不掉, 離不開, 甚至忍不住想要靠近, 將這抹溫涼緊緊納入心扉。 這種感覺很奇異。 有些甜,又有些煩,但更多的,是在理清楚之后的暖融欣喜。 黎銳卿斂下眉梢,唇瓣不自覺勾起,他將資料放下桌上, 喃喃自語:“好像之前犯下了個錯誤, 不過也罷, 問題應該不大?!?/br> 成親前的約定而已。 現在,既然她已將自己的心拿到手,讓他升起了違背約定的念頭;那么接下來,他自將使盡渾身解數,將對方的心也攥進手心里,讓她也升出同樣的想法。 不再像之前那般懵懵懂懂的不滿足,也不再為他可能因為對方目中含情而產生不適的可能煩憂,既然已經明了心意,那么作為在戰場上攻無不克的先鋒斬殺者,他自是不允許她在自己的攻勢下存有半分全身而退的可能。 乖乖束手就擒,是他為她安排的最終宿命。 數天后,黎府。 當蘇滿娘入睡前還在想著,眼看就要過年,黎銳卿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時,當晚在夢中便被一雙熟悉的火熱臂膀緊緊纏繞。 鋪天蓋地的吻密密麻麻覆蓋在她的全身。 被打攪了好眠的蘇滿娘,手勁兒大得出奇,推也推不開,擰也擰不走,沒過一會兒,便被推搡著陷入了情.欲的漩渦。 等她再次緩過神后,就看到身上的昳麗男子正披散著一頭烏黑油亮的長發,俯身在她唇上深深印下一吻。 兩人自從成親后,便從未進行過唇舌交纏,最多只是唇瓣外的摩挲。 可能是兩人都認為這是比較親密的動作,成親半年多來,哪怕兩人在床事間已經將能干的、不能干的都干了個遍,卻仍各自守著一條線。 讓蘇滿娘時刻記得,這般親密只是形式,不可陷入真心。 如今這是第一次。 朦朧間,她被這突然闖入領域內的舌尖給驚得一個激靈,想要詢問他到底怎么了,卻不想一張口,便被侵入,暈暈乎乎地被再次帶入對方的節奏。 一夜無夢,翻云覆雨。 次日,蘇滿娘再次醒來后,還有些懵。 不得不說,哪怕之前半年多來,她與黎銳卿之間在床事上已經足夠親密,但昨晚的黎銳卿卻仍舊給了她一種不一樣的別樣感覺。 似乎兩個多月的公干歸來,他變得更加強勢,溫柔,且饑渴。 她將這些想法在腦海中轉悠了一圈兒,又拋至腦后。 應是疏曠了太久,所以才表現得那樣激動吧。 畢竟黎銳卿這人,除了在外人面前表現得溫文爾雅,在私下里,他做出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她都不會驚奇。 比如,睡她月事被、讓她背鍋;再比如因為黎川猛去給他送苦藥,在演武場中暗搓搓打擊報復。 蘇滿娘有些困倦地在床上多賴了一會兒。 冬日天涼,黎母最近每日起得都很晚,便打發她不用每天都過去請安,她今日也實在有些懶得動彈。 剛眼睫半闔,默默想著事情,就發現床帳被人掀開,裹挾著一層些微的寒氣,衣衫半開的黎銳卿又爬上床來。 蘇滿娘詫異睜眼:“玉清,你今日不去演武場了?” 這半年來,每日晨間起床后,黎銳卿都會先去演武場練武,只要他在府中不是受傷生病嚴重,就從未間斷。 “不去了,太冷?!?/br> 黎銳卿毫無自己方才說了什么樣的話的自覺,見蘇滿娘瞪大烏溜溜的眼睛,他沒忍住輕笑,“怎么,為夫都兩個多月未歸,現在想在床上多陪陪你,你不開心?” 蘇滿娘怔怔搖頭:“并未有不開心?!?/br> 當然,如果他在措辭上,將“床上”換成“房中”,她會更加開心。 黎銳卿側身,將身邊軟乎乎的妻子攬住,抱在懷中,一邊享受著懷中軟綿綿的觸感,在心中發出舒適的滿足嘆息,一邊嫌棄開口:“你這身子怎么這么涼?!?/br> 蘇滿娘眨眨眼,心說夏天時他可不是這樣說的,嘴上卻認真解釋:“一直都是這樣,所以妾身方才喜歡過夏,不喜過冬?!?/br> 夏天時,即便再熱,她也感覺不是很明顯,周身沁涼舒適;冬季時,卻需穿得比別人多,手腳也比別人涼得厲害。 她偶爾回想,也覺得大概是蘇母說的那次冬日落水的緣故。 那幾年鄉下家里實在是窮,祖父和祖母病弱,家中食物又實在有限,她沒辦法,冬日里偷偷去河邊鑿冰捉魚,不小心掉進了水里。 之后又因怕蘇父和蘇母責罰,將大弟和二弟叫出來背鍋,愣是在外面多磨蹭了一會兒,才敢回家。 雖說身子在之后那幾年,已經陸陸續續喝了幾年的藥給調養好了,更甚至,無論嫁人前和嫁人后,找大夫給她查看身體時都說沒有問題。 但這體質問題,卻未有那么容易改善。 黎銳卿想著蘇滿娘資料上的經歷,原先只是聊聊數語,他看過就忘,現下細細品來,卻也不由為她曾經的經歷心疼。 他俯身細細地在她腮上印下一吻,低聲道:“我聽聞,婦人進入孕期后,冬日里手腳就會自然發熱,能好過一些?!?/br> 蘇滿娘眉眼低垂,掩飾住其中一閃而逝的失落,她的手緩緩覆上自己的小腹,平靜開口:“那便再等等,看他什么時候會找過來?!?/br> 黎銳卿勾起唇角,只覺得情緒突然亢奮,他一個翻身繼續覆在她身上,熱情邀約:“既如此,那我們便再多努力努力?!?/br> 蘇滿娘眉宇間有些羞澀,推了他兩下:“天色已經快亮了,等晚間再議?!?/br> “無事,放下床帳后,一樣都是暗的?!?/br> …… 這一日,蘇滿娘直接與黎銳卿在床上胡來了很久,也不知曉黎銳卿到底是哪里來的那么多的精力。 晨間,等終于能夠離開床榻,蘇滿娘半歪在軟榻上,懷中抱著暖手爐,身上蓋著小薄被,眼睛半睜半闔地聽著六巧說著外面的八卦。 “……由于最近雪勢太大,奴婢聽聞外面有許多百姓的房屋都給壓塌了。原本這件事是由劉知府在管,但最近辛圖城外,不僅有損毀房屋的百姓,還有一些逃難的難民也都一水兒地往城中涌來。 辛圖城中人手最近很是不足,奴婢猜想,會不會就是因此,老爺才會那般緊急地趕了回來?!?/br> 方才黎銳卿在床上和她終于胡鬧完走時,甚至急匆匆地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 弄得她根本不知曉,他現在到底是時間緊急,還是時間充裕。 現在聽完這些六巧帶回來的最新八卦后,蘇滿娘心中想著,應該還是緊急的吧,只不過可能對黎銳卿而言,可能床事要比早餐重要。 “老爺臨走時,可帶了什么吃的?!?/br> “回夫人,帶走了五個大包子?!?/br> “那便好?!?/br> 蘇滿娘將酸軟的腰肢在軟榻上又動了動,想了想又問:“最近城外可有人施粥?” “有的,有幾家在施。只不過對比城外的百姓和難民數量,聊勝于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