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念完,良久安靜。 和剛才的普通醫療說明截然不同,眾人久久沉浸在余韻中。 這樣磅礴的感情,這樣宏偉的辭賦,經由游仙蓁的朗誦,仿佛鑿刻進了心靈間。 治療主任震撼地望著游仙蓁,這個年輕人,她是真真正正明白,言語的力量,重于萬鈞。 綿延在民族千千萬年間的力量,支撐他們從微末走向輝煌的力量是什么? 是精神,是傳承,是團結,是勇敢。 還有一種最特殊的感情,叫自豪。 游仙蓁她恰好是個社會主義天賦。 她真誠地信仰,熱烈地奉獻,以追逐光芒為畢生任務,不計后果不計損失。 由相信著它的人,來傳播它,最合適不過。 治療主任把眼眶中的淚水擦干凈,記錄好數據,拿給游仙蓁: “你說的是對的?!?/br> “你的四階天賦具象化,對精神文化類內容的感染力,非同尋常?!蹦鞘呛妥诮滔茨X截然不同卻又產生了類似效果的神跡天賦,聽完她的指導,你會明白和感動,明白質疑和目標,明白真真切切流動在血脈中的民族自豪。 這不是盲信,不是訓誡。 這是游離的精神力量的再次聚集,是流動在歷史長河中最刻骨輝煌精神的復活。 以奉獻為基點燃的信仰,會爆發出無窮的力量! “游仙蓁,你是最適合文宣的人才?!?/br> “恭喜你,四階及以上,就能進入帝都的人才庫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注】:這段賦,是《中華世紀壇序》 第99章 輝煌如炬的滅亡 身處歷史旋渦之中, 你只覺得日日時時見證了巨變, 卻無法敏銳地認識到,某一天的某一刻,是某個文明衰落的序幕。 帝都和拜占庭這一戰, 打的漫長而艱難。 漫長到游仙女將資本絕技傳授給帝都后,容忍它發展成了龐然大物;漫長到優勢產業劣勢產業互相掠奪爭斗, 將好好一座帝都壓成了“偏科生”。 防御塔一號。 恒星即將墜落,光芒收斂,墜在天邊宛如火池,游仙女端酒細品, 看看旁邊沏茶的游仙蓁,出聲道: “仙蓁, 酆都向帝都求助了?!?/br> “請求借調死神隊長孟秦先, 鎮壓地府鬼潮?!?/br> 沏茶的手一停,游仙蓁微微抬起眼。 她皮膚黑了一些,人也瘦了些, 三年戰場生涯,沒有帶來她的年歲增長,卻令整個人脫胎換骨, 端看這雙眼,你根本無法聯想到五年前巨浪隊長。 那雙清澈如冷溪的眼睛, 終究埋葬在了歲月中。 游仙女如此想道。 這樣,是好是壞呢? 我帶給了她成長,也讓她再找不到少年時的影子了。 “借調?帝都可不是當年的帝都了, 沒那么博愛好說話了?!?/br> “孟秦先現在炙手可熱,是帝都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市長團成員,母城能付得起請他的代價嗎?”游仙蓁睫毛輕顫,輕聲說出了隱憂。 三年來,酆都換了四任首領,回回倉促,回回暴死。 沒人能降服□□在酆都大陸的鬼潮,進而,也就沒有一位英杰獲得了【地府】的信任。 他們都是后世酆都歷史中,知名不具的英雄。 然而,真正和他們在歷史中相遇,卻有著難以承受的溫度和劇痛。 游仙蓁握緊拳頭。 哪怕三年血火,母城的人人事事依然能精準擊中她最纖弱的神經。 她明白,在這個時代,酆都在宇宙海的名聲臭不可聞,哪會有一座城市不庇佑活人,反而讓活人給死人讓道呢? 不成熟的城市之心,不成熟的城市。 在這種時刻,愿意接手酆都的人,都是真正的英雄,明知必死仍然愿意跳下火場的勇士。 因此,才更加心痛。 “說得對,此帝都非彼帝都?!庇蜗膳o她倒酒,給她推開。 “你什么意思?”游仙蓁倒著自己泡的茉莉花,最近一年她常駐防御一塔,和孟秦先協力,將鎮守一塔的五萬人調/教的銅墻鐵壁一般,百戰百勝,是此刻宇宙海風頭最盛的黃金組合,拜占庭來一次打一次;但是,這也意味著,她沒有從戰場分出一絲時間。 游仙女笑了笑,拉住游仙蓁的手: “還記得,幾年前,我們討論過,帝都那顆善惡之心價值觀淺薄的事情嗎?” “我早說了,它的價值觀,容納不進黑白之外的事情?!?/br> “比如,功過相抵?!?/br> 說著,他將一份文件遞給游仙蓁。 游仙蓁細讀,臉色一變。 這是一份批量釋放北方天牢重犯的審批通過報告,針對領域正是狡詐的金融犯。條件開的非常優厚,甚至連剝奪的政治權都還了回去,旨在讓他們再“優勢產業”中再度啟用,為帝都累積千世萬世的財產。 更可怕的是,頁腳寫的31號令。 游仙蓁猛地揉皺了紙,不可置信地問道:“這已經是第三十一批釋放的了?” “什么時候開始的?” 游仙女無所謂地聳肩:“前年吧?!?/br> “當時一二三五塔戰事吃緊,你忙的天天熬夜,我就沒sao擾你?!?/br> 游仙蓁猛地拍了桌子:“這是sao擾的問題嗎?!” 游仙女嗔她一眼,摁下她的手:“別生氣啊?!?/br> “你生氣我心疼?!?/br> “所以我說,帝都之心淺薄如紙啊,功過相抵這種事情,她也真能當做簡單的加減法來做?!?/br> “不看潛在,只看現在?!?/br> “當年抓捕孟秦先也是這樣,看到了他‘表現’出來的危害,而不會顧及如果好好訓練,他可能爆發的強大威力?!?/br> “釋放經濟犯也是啊,現在資本在帝都如魚得水,騙帝都之心跟玩兒似的,正需要那些遺禍千年的家伙,出來好好興風作浪呢?!?/br> 帝都之心就是個蠢貨。 淺薄的善惡根本遏制不了大善大惡。 不是亂世卻用重典,造出了一個表面太平的烏托邦,底下滋生出來了什么樣的畸形丑惡,只能自己吃。 最簡單的一點。 帝都之心代替了仲裁,但這種所謂的、畸形的、完全將帝都之心當做全能,不去質疑城市之心素養是否足夠的執法行為,是否能保證萬世太平? 怎么可能。 而且,就像游仙蓁當年巧妙的利用規則,往大悲寺瘋狂捐錢,逃避多次劫獄孟秦先的惡果一樣。 作善作惡必有回報這回事,如果沒有中間地帶作為緩沖,很容易變成“我殺人放火之后,馬上修橋補路,”來換取傷害沖抵。 這一點,游仙蓁親身效法。 如此行為,帝都中每天都在發生。 帝都之心的仲裁,從來教不會人類真正的向善,而是教會了他們要“虛偽”地作惡,比真正不加遮掩地作惡,更甚百倍。 這也是宇宙海白月光帝都,最不明顯但最致命的一個弱點。 它根本沒教會城民善惡觀,而是教會了他們偽君子般利用規則,同時,也放松了文宣和正能量宣傳。 初來時,游仙蓁參加的百家講壇說得好聽,然而,千奇百怪的學說混在一起,本質駁雜,根本沒有被吸納進執政體系中,只能成為城市上空的噪音。 把握不住宣傳口,再強悍的城市文化,也只會教出暴徒和偽君子。 帝都欠了城民數百年的思想教育,終有一日,要用最慘烈的后果,全部償還。 事實邏輯就這么簡單。 游仙女垂眸,笑了笑。 游仙蓁盯著他,忽然不寒而栗。 游仙女得意地猜想著她可能會問什么。 然而,另一個自己神情緊繃,問出了他始料未及的問題:“四年前,游仙女,我當時從帝都宣傳本部調來一塔,里面有沒有你的手筆?” “你明明知道,那年我寫了建議報告,點出了帝都文宣弱勢的問題,本來有個思想教育項目,已經上馬了?!?/br> “但是,后續不明不白的流產?!?/br> “而我也在戰場大放光彩,更不可能被掉回后方,去負責城市思想教育了?!?/br> “我看你,很了解動態的樣子啊,仙女,告訴我,當年我調走,你到底提前知不知道?” 話落,游仙蓁眼圈有些發紅。 她不愿意如此想游仙女,但本心中,她又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人。 走一步看十步,運籌帷幄讓利益最大化。 馬先生說過,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會踐踏時間一切法律。 她期待地望著游仙女。 游仙女露出笑容,帶著幾分詭異和興奮,他不明不白地說:“我的小仙蓁,你才反應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