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識廬山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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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狹隘甬道,像是要一直延伸到地心。越往下走,空氣就越是稀薄。好在二人還有靈力回轉,不至于在黑暗中窒息而亡。 不知走了多久,視野中出現了一盞暖黃色的光芒。 她們知道這是要到達目的地了,打起了精神。 方晌說:“如果待會兒要發生戰斗——” 晚小安很機智地接上去:“嗯嗯,我一定跑得遠遠的喵,不拖累你喵?!?/br> 方晌說:“——到時候你出手,我輔助你?!?/br> 晚小安悚然:“什么?!我當主C?” 方晌說:“對啊,你學了那么多術法,總要用用吧。剛剛我看了下,對方水平也就是個筑基初期,不難?!?/br> 她說得就像殺雞宰羊,晚小安欲哭無淚:“我……我努力……” 說話間,已經抵達甬道的終點。兩盞油燈懸掛在石門兩端,散發著搖曳的暖色光芒。門口未設法陣,方晌輕輕一推,踏入暗室。 里面布置著一張軟榻,一張長幾。 一個穿著青藍色長衫的小丫頭,她單手握住一只煙桿,香甜的白霧浮在空中,另一只手握住一冊玉簡,像是在研讀功法。 她看見陌生人闖入,眼中浮現驚慌之色,而后強作鎮定,呵道:“你們是誰?為何闖入我——??!” 方晌把晚小安扔了出去! 晚小安驟然騰空,在空中翻轉幾圈,終于憑借本能穩穩落地。她一邊回頭罵方晌:“別像扔寶可夢一樣扔我??!”,一邊施展剛剛學到的法術。 云山狐貓更適應風、水兩種屬性的術法。方晌也是先教她靈獸慣常學的御風術,再教雷法中的水繩、引雷之法,輔以風刃——貴精不貴多,她要想在實戰中活命,將幾樣練習得爐火純青,比囫圇吞棗、一知半解要來得容易。 憑方晌目測,對方也不過筑基初期。晚小安修為稍遜于對方,但有金丹修士掠陣,這點差距無所謂了。 晚小安率先丟出水繩縛身,以限制對方的行動。 女孩慌忙朝后躲過,卻依舊被水繩纏身,拖住一只腿,摔倒在地。 她丟出三張黃符,在空中變為三只火鳥,朝晚小安沖來。 晚小安一看也慌了,方晌此時出手,指尖一彈,三只火鳥頓時消失不見。 晚小安等火鳥消失,才想起自己應該干什么。她慌慌張張地默誦法決,一道雷光劈向女孩。 女孩慘叫一聲,被雷光劈中之處,皮rou焦黑,寸寸裂開。 幾秒后,傷口處竟然生出青綠的枝丫。 晚小安愣了,方晌反而提起興趣:“咦?竟然是一只樹妖?!?/br> 她推了把晚小安:“繼續啊?!?/br> 樹妖身體正在發抖,眼中漸漸匯聚起水光,她模樣還是稚嫩的女孩,滿臉畏懼地瞪著二人。 晚小安突然就下不了手了。 雖然知道對方不是人,但讓她去打一個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小女孩,她真的……做不到啊。 好在方晌也不真的指望她下狠手。 方晌緩步走過去,捏住樹妖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臉來:“觀里的黑色女仙像,是你在供奉?” 樹妖害怕,卻迫于金丹修士威勢,乖乖答道:“是……是小道在供奉?!?/br> 方晌目光掠過她手臂上的枝枝綠藤:“你一個樹妖,為何會在此處打理道觀?” 聽到這句話,樹妖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朗聲回答:“我乃連枝大人座下第八百二十三位弟子,奉連枝大人之名,擔任白鶴觀監院,福澤百姓,為蒼生祛禍祈福?!?/br> 方晌奇了怪了:“你說要福澤百姓,就是指偷偷摸摸實現別人的壞愿望???” 樹妖臉有點紅:“那、那不是因為他們的愿望都太難了……我只能挑簡單地實現嘛?!币簿褪裁醋尦鹑怂€跤,做個噩夢之類的…… 連枝大人是不是真的能護佑百姓,方晌不知道。但是那個因為自己偷看裙底,就強行把自己變成弟子的女仙,會收妖精為徒弟,還讓對方打理道觀,確實是連枝大人干得出來的事情。 但依晚小安的設定,連枝飛升之后,碧脂宮百年前就以沒落,為何各地還藏有她的塑像?是仍活著的碧脂宮弟子所鑄,還是說……方晌思索片刻,解開了束縛樹妖的水繩,又為其施法療傷。 她問對方:“你叫什么名字?” 樹妖摸著依然灼痛的手臂,警惕地說:“你、你要做什么?” 方晌微笑,握住她的手:“我也是連枝大人座下弟子,名為方晌。路過此地,城中流言四起,又見師尊塑像,便疑心有人借師尊名號招搖撞騙,毀壞師門聲譽。方才是一時情急,都是誤會,誤會?!?/br> 樹妖也不是那么好騙的:“可你明明穿著朱陵太虛宮的弟子服!” 方晌嘆氣:“師尊傳授我們的法決,你也知道,若是輕易現于人前,必然會無端遭受許多猜忌指責。我為了行走方便,便托人借了一身朱陵太虛宮的弟子服?!闭f完拿出一只玉牌:“我為了重振連枝大人名號,便藏身廿仟商行,四處行走,以求機緣?!?/br> “那,那你不要穿別的門派弟子服了,師尊不喜歡?!睒溲恢帕藥追?,怯生生地說 :“我叫大藪,于二十三年前跟隨師尊,只是資質不佳,一直未能進階?!?/br> 方晌麻溜地脫下外衫:“那便是師姐了?!?/br> 大藪在房間里翻找片刻,拿出一件黑色的緞子褂衫,遞給她:“師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方晌沉吟片刻,才回答:“幾月前,我在秘境中遇難,得師尊搭救,僥幸脫困。但那是師尊只留下一縷殘魂,傳授我功法之后,便再也尋不見了?!?/br> 聽見這句話,大藪像是松了口氣,仰起頭來,有些得意地說:“看來你對師尊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br> 方晌虛心求教:“請師姐指點?!?/br> 大藪說:“師尊已飛升蓬萊仙界,不便下界,便留下幾縷神識,化作分身,教導后人。我有幸與師尊相處數年,得師尊指點,重振師門,敬信奉持,歸敬妙法?!?/br> 方晌裝傻:“我等的師門叫什么?” 大藪瞪她一眼,像是在說連這個都不知道:“師尊說她過去建過一個門派,叫碧脂宮,如今已衰敗了。不過她說名字不重要,我們可自行創設,只要繼續信奉她就好?!?/br> 方晌說:“師尊既然已飛升蓬萊,為何還要在凡間開宗立派,收納信徒?” 大藪說:“這我哪兒知道!既然師尊要求,你照著做不就完了?” 很符合她對妖精智商的刻板印象。方晌點頭:“好吧,不過師尊塑像就這一處嗎?” 大藪說:“自然不是。二十三年前我跟隨師尊,便是在山林之中找到了師尊的塑像,得到了機緣?!?/br> 事到如今,查驗青城山白鶴觀黑面仙子像的任務可以告一段落了。不過方晌也不打算回朱陵太虛宮,她對大藪說:“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大藪不解:“為何?” 她對晚小安這個沒有寫出來的伏筆,還是很感興趣的。而且連枝既然能依靠這功法順利飛升,說不定她也能從中找到什么突破的訣竅。方晌說:“我對師尊了解的太少了,想多多瞻仰師尊威儀?!?/br> 方晌一通吹捧,大藪飄飄然地答應了。 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開始上路。 晚小安思來想去,還是拉住大藪,悄聲說:“對不起,剛剛打傷了你?!?/br> 大藪見她是獸類,也開了靈智,靈獸與妖精,都屬于被名門正派排斥的邊緣種族,頓時心生親近:“一點小傷,你的主人剛剛已經為我治療了?!?/br> 兩個菜雞小丫頭,在旁邊嘰嘰喳喳,一來二去,居然也有幾分成為朋友的跡象。 由大藪指點方向,方晌肩膀上蹲一個,手邊牽一個,也不趕時間,就這么慢慢朝大藪遇見連枝大人塑像的地方走去。 出了大道,便是人跡罕至的深山樹林。不過她是金丹修士,大藪也是樹妖,對這種環境早就習慣,倒也不覺難走。 至于晚小安——晚小安根本就不下來走路。 時至傍晚,方晌聽見前方有異動,攔下二人:“等等?!?/br> 前方隱隱有野獸咆哮,她放出神識,還未觸及,便有一陣凌厲的殺氣撲面而來。 山林間樹葉搖晃,沙沙作響,大地震動之勢逐漸逼近。 電光火石之間,來不及躲避,方晌只能以靈力護住身邊兩位小朋友。 一頭身形高壯的青蹄野豬向三人沖來,她只能拔刀。 她長刀出鞘,不過一瞬,野豬碩大的頭顱轟然落地,自脖口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一片林地。 一位白衣劍士緩緩上前,隔著野豬的尸身,與她對望。 方晌一看清對方的臉,真的是腿肚子打閃,怎么琴彰會在這里??? 琴彰本可以不理會三人,轉身就走,但是他看見方晌時——腳步頓住。 這個女人莫名有些熟悉,琴彰沉思片刻,沒有想起她是誰——要是想起來就完蛋了。方晌偷偷戳了戳晚小安:“他、他不會記得我吧?!?/br> 晚小安也有點發抖:“你、你要相信我、我的掛??!” 你開的掛才最不可信??!方晌淚奔。 大藪不明所以:“怎么了???” 方晌說“老實話”:“哦,我與這個人有一面之緣。因師尊功法之故,有了番爭執。所幸師尊搭救,靠著陰陽變換內景玉書,混亂了他的記憶。只是不知他會不會想起來?!?/br> 事關連枝大人,大藪還是很自信的:“這你大可不必擔心,內景玉書之奧秘,無人能破。你說你與他有前隙?既然你是我師妹,我自會幫你遮掩?!?/br> 話是這么說,但是大藪的智商就和晚小安的掛一樣,讓人放不下心來。 三個人還在竊竊私語,就聽見琴彰問:“敢問道友……姓名?” 方晌定了定神,硬著頭皮答道:“我是廿仟商行二掌柜,喚我阿晌變好?!彼e出玉牌一晃,也沒管琴彰看不看得清?!?/br> 廿仟商行的名號,琴彰也聽聞過。他有時得了什么靈草材料,也會選擇去廿仟商行出售。 這群人雖然老被人斥責為jian商,但逐利之人,倒也不是品行低劣的兇徒。 琴彰在意地是另一件事。 他來此處,是因為這里有一處大能的洞府。從天書中得到的信息來看,這里有他鍛煉本命法寶所需的具琥石和金闕正音琴譜。 如果廿仟商行的人出現在此處——說不定他們也得到了洞府的消息。 他暗暗打量方晌,評估她的實力。同為金丹,剛剛那一刀,證明她也有著不俗的武藝,不能以威勢驅逐,那就只有同行了。 決不能讓廿仟商行的人搶先得到秘寶。琴彰下了決心,對方晌說:“此地兇險,妖獸暴戾又實力高強,不如你我同行一段,如何?” 方晌臉都皺起來了,但她生怕琴彰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貿然拒絕,只會更令對方生疑。于是她只好點頭:“好……好啊?!?/br> ———————————————— 晌jiejie:我不會玩脫了吧。 晚小安/大藪:放心,交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