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家者_分節閱讀_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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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陣在磅礴的雨聲之中,人耳根本聽不到的細微剪切聲,但怪物的殺意卻倏然引爆了。 斷掉的碎發紛紛落回了余亦勤的頭頂,怪物一擊落空,沒有慣性似的剎在空中,轉過頭來,臉上有了怒意。 余亦勤單膝跪地,左手拉線,右邊反手握刀,將刃口上挑的線拉得更緊了一些,沖她說:“別動?!?/br> 他向來不太會逞口舌之利,后面連句恐嚇式的“再動就讓你脖子搬家”都沒有,使得這聲威脅毫無氣勢。 怪物明顯沒把他當盤菜,瞥了眼他那把連刀身黯淡的匕首,冷笑一聲之后突然俯沖了過來。 “就你這把小破刀,”她不屑地笑道,“又能把我怎么樣呢?” 她似乎對她的脖子非常自信,余亦勤驀然抽刀改掄,朝砸過來的頭顱揮了一刀。 事實上無論男女,臉部遭襲的時候都會下意識防護,怪物也不例外,她驚了一下,余亦勤腳下的桎梏轟然解體,并纏著他的左腳將他扔進了外面的大雨里。 “嘖嘖嘖,你可真是個好大哥,我好歹頂著你妹的臉呢,您老下手能不能有一點心理障礙?” 余亦勤在地上打了個滾,沾了一身的水,左手撐地穩住了。 他對著自家的門口,看見那個怪女人將古春曉的頭放回了原位,脖子那一截卻是空的,拉出來的長線被她凹成了一把油紙傘,她撐著傘柄走T臺似的出來了,邊走還邊在諷刺他。 余亦勤沒理這句,站起來臉上的水都沒擦,戒備地說:“小代,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人轉了轉搭在肩膀上的傘,笑盈盈地說:“也沒想干什么,就是看你為了找meimei,跑來跑去的那么拼,想來請你……睡個好覺!” 最后四個字她說的又低又快,話音未落她就猛地舉起了傘柄,線扭的傘蓋瞬間變形,迅雷不及掩耳地往上長成了一把大刀的造型。 然后她掄著這柄目測能有四十米長的大刀,遠遠地朝余亦勤砍了下來。 余亦勤避開了這一刀,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刀是用她身體做的原因,她的刀勢出人意料的快,而且長短切換自如,他在院子里繞了兩圈,終于被刀尖挑到了衣服。 這怪物的脖子好用得很,才砍完他的人,瞬間又變成了之前那種流膠,順著他的T恤往前瘋涌。 余亦勤的皮膚上瞬間就傳來了劃傷似的疼痛,他皺了下眉,下一秒就被流膠封住了眉眼,不過聽力和感覺暫時還在。 他聽見了“簌簌”的動靜,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人拖行。 她要帶他去哪里?干什么? —— 西一環,文心苑。 杜含章熄燈的時候是十一點半,陸陶一直沒來消息,也許是給陸辰發了。 一般沒有深仇大恨,五俎應該比普通人還要安全,杜含章對陸陶的關心也僅限于一個普通的長輩,能記得看消息已經很不錯了。 他關了燈,聽了會兒雨聲,意識順利地跌進了混沌。 通常他夜里不太會醒,早上到了時間也不需要鬧鐘,睡眠好得令人羨慕??膳紶栍行r候,他會醒得非常突兀,因為心里的東西跑出來了,空得他在夢里都會焦慮。 這一晚他醒的時候是凌晨四點整,睜眼就見落地窗的窗簾那邊有條發著光的半透明繩子,繩子一直從窗簾下方,延伸到了他的右手腕上。 他下了床,走到窗簾后面蹲下來,拉開簾子,從里面抱出了一團毛絨絨的光。 光團在他手里動了動,露出了一張小猴子的臉。 它的體型和臉盤都小,眼睛卻烏溜滾圓,身上絨毛很厚,雜灰黃色,尖上泛著點若有似無的熒光藍,胸前毛的紋路里有兩個接近“故里”的古文字痕跡,看上去十分無辜可愛。 但實際上它正在搞破壞。 這是一只與眾不同的寵物,魂契共生,打它就相當于打自己那種,所以一旦離體,多少會讓身體有些不適。 它平時非常安分,只會在他有危險的時候出來,這個凌晨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溜出來跑到地上扒起了玻璃。 它不會說話,也不能傳遞思想,杜含章不明所以,只能當個予取予求的爸爸,拉來椅子將它放在懷里,陪它在沒有屋檐的房里看雨。 然后他因為無所事事,亂七八糟地琢磨起了工地。 說實話,他是個細節控,死狗和生樁都讓他在意,但配合和舉手之勞以外的事杜含章不會做。 查案和治安都是防異辦的事,他一個普通市民,沒有資格越俎代庖,他也不想。 天光在靜坐中慢慢地亮了,樓下傳來垃圾車過境的聲響時,杜含章用腿顛了下他懷里的猴崽,縱容地笑道:“故總,看夠了沒有?夠了就回吧,我一會兒要出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