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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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天晴。 五月底,淮江氣溫攀升。 城市里種著的各種樹也開始開花,李聿白上下班途中總是會瞥到道路兩旁顏色各異的花。 經過了小半個月的雨水天氣,周末總算放晴。早上的空氣清新宜人,李聿白收拾妥當后牽著山竹出門遛彎。 在小區轉了一圈,山竹鬧騰著不愿意回家。李聿白估摸著它應該是想去附近那個公園,它總愛去那兒撒歡。 公園這會兒人其實不算少,有帶著孩子的mama,有晨練的老人。李聿白不敢撒開牽引繩,只能跟在狂奔的山竹后面一起跑。 等山竹好不容易玩累了,李聿白找了個地兒坐下。山竹哈著舌頭蹲坐在他旁邊,有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過來看它。 “叔叔,它叫什么名字呀?” 聽到小奶音,李聿白聲音也溫柔了些:“它叫山竹?!?/br> “看著很厲害的樣子,那它會咬人嗎?” “它不會咬人,不過也要小心?!?/br> “叔叔,我想摸摸它可以嗎?” 小女孩扎著羊角辮,穿著粉色小裙子,rou嘟嘟的小手緊張地攥著裙子邊,眼神卻渴望地看著山竹。 李聿白點頭:“可以?!彼焓帜笞×松街竦淖?,然后示意小女孩可以過來點。 山竹先是委屈地看了眼李聿白,在小女孩伸出小手后,自覺曲了曲頭好讓小女孩夠到它。 毛發經過搭理,是細軟柔順的。小女孩動作輕輕撫了兩下,李聿白眼瞅著她嘴角滿意地翹起。 那模樣,讓他想起某個人。 “蔣予安,給我過來?!毙∨⑸砗箜懫鹨坏缐旱偷拇判月曇?,。 李聿白看著小女孩抖了一下,把手縮回去,他歪著頭往她身后看去,是個身高腿長,穿著黑色短袖的男人。 小女孩回頭,怯怯喊著:“爸爸?!?/br> 李聿白挑眉,迎面走來的男人一頭粉色頭發耀眼奪目,很難想象這么張揚的男人已經是一位父親。 男人走前來揪了揪她的小辮子,隨后單手抱起,也和李聿白用眼神打了個還算禮貌的招呼。 隨著那父女倆逐漸遠離的腳步,小女孩的聲音也微弱下來。 公園里一片生活氣息,山竹已經懶洋洋躺下,李聿白瞇著眼有點出神,下一瞬耳朵里傳進一句俏生生的話:“爸爸!你看!這是mama花?!?/br> 如果李聿白沒猜錯的話,聲音是剛剛那個摸山竹的小女孩發出的,他緩緩掀開眼皮,視線追上去,剛才的父女正站在一棵樹下。 小女孩所指之處,是一大片紫玉蘭。 而紫玉蘭別名,辛夷。 一個穿灰色長裙,面容清麗的女人走近那對父女。 小女孩大概是看到了mama有了底氣,突然開始控訴她爸爸的罪行:“媽!爸爸剛揪我頭發?!?/br> 男人捏著小女孩鼻子:“別在這惡人先告狀?!?/br> “mama~”小女孩聲音洪亮,即使被捏著鼻子也用力哼出聲。 “蔣予安,公眾場所有沒有告訴過你別大喊大叫?”男人聲音懶散帶著點威懾。 小女孩嘴巴一癟,伸著兩只rourou的胳膊探向女人:“mama抱我,爸爸好兇?!?/br> 男人不撒手,徒留小女孩彎著上半身倒向她mama,“mama…嗚嗚嗚,抱~不要爸爸!” 那女人也沒伸手要把女孩接過來,只是撫了撫女孩的頭發:“蔣予安,mama手疼,抱不動?!?/br> “mama~” 男人將小女孩換了個姿勢單手抱著,另一只手牽手身旁的女人,偏頭和女人說話:“中午想吃什么?” “海鮮吧?!?/br> 李聿白看著他們的背影離開,那個小姑娘委屈地趴在她爸爸肩膀上,沖著他眨巴眨巴著眼睛。 是漂亮的杏仁狀,濕潤而清澈的黑眸里倒映著紅花綠柳。 李聿白卻覺得,那雙眼像個深淵,他的心跌入進去,不可抑制地讓他感到恐懼和疼痛。 山竹仿佛有所感知,叼起李聿白的袖子,頭在他胳膊上來回磨蹭。 “你媽像你一樣有良心就好了?!?/br> 他揉著山竹的腦袋,語氣空洞無奈。 對李聿白來說,無比平常的一天。 遛狗、看書、做飯、午休、再看部電影,下午天色變暗,突然下起大雨。 晚上十點多雨停了會兒,他被邊淮叫出去吃夜宵,到的時候,邊淮已經坐在那兒玩手機,桌上放著烤好的一些菜,以及兩瓶啤酒。 李聿白坐下,抽了兩張紙擦了擦桌面,手機倒扣上去。 “難得,下雨天吃夜宵?!?/br> “前幾天看一姑娘來吃,尋思味道差不了?!?/br> 李聿白握著杯子抿了口啤酒,嘴里含著苦澀的味道,就聽著邊淮問他:“怎么回事啊,這幾個月怎么叫都出不來?” “沒怎么?!?/br> 邊淮見他不愿多談這個,換了個話題閑聊,有時候都在沉默,倒也沒有覺得尷尬。外面響起轟隆雷聲,邊淮往外看了眼:“又要下雨?!?/br> 吃到快結束時,李聿白倒扣著的手機下面亮起光,隨后是嗡嗡的震動。 他拿起,是個陌生的來電顯示。 掛斷后,那個電話契而不舍地又打了過來,邊淮看到勸他接:“指不定熟人呢,詐騙推銷會這么堅持么?” 所以他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