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人偶一五一十道:“主人三十年前重病瀕死,圣君討伐封印魔修,天道降下功德機緣,讓主人……” 他還沒說完,長街上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妖獸咆哮,直接將人偶后面的話給遮掩住了。 沈顧容暴怒:“我就知道??!” 話本里也是這樣,每次重要人物要說出重要線索時,總會有人不合時宜地打斷,這樣秘密又能再寫個幾十篇話本。 等到那咆哮聲停止了,人偶也說完了。 沈顧容起身上前,扶著人偶的肩膀,急切道:“再說一邊,降下功德機緣,然后呢?” 他話說完,這才意識到,人偶所說的重要的話早已經說完了,后面的話是什么根本無關緊要。 沈奉雪近百年鎮壓無數大jian大惡的鬼修和魔修,天道降下功德機緣,被沈奉雪用來吊住林束和一條命。 所以,人偶才說「瀕死多年」這樣詭異的詞。 沈顧容將手垂下,還沒來得及收拾思緒,就聽到不遠處再次傳來一聲咆哮。 沈顧容回頭看去,視線所及之處,一只巨大的九尾狐占據了半條街,周身靈力四溢,正在和不明身份的人交手。 正是青玉。 沈顧容皺起了眉頭,難道此次妖主是讓青玉來保護他? 就在這時,大概是察覺到了同類的靈力,一直在虞星河房間里睡覺的雪滿妝突然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掃見沈顧容立刻原地化為少年人形。 雪滿妝喜笑顏開,本能地喊:“美……” “人”還沒喊完,沈顧容就冷冷瞥了一眼過來。 雪滿妝瞬間噎住,他叫一聲美人,暗地里總是被牧謫暴揍一頓,久而久之他都有陰影了。 他快步走過來,小聲啾啾兩聲。 沈顧容淡淡道:“叫我什么?” 雪滿妝小聲說:“圣君?!?/br> 沈顧容這才點頭,他指了指那九尾狐的方向,道:“你去瞧瞧,青玉在和誰交手?” 雪滿妝立刻化為原形,開心地撲扇著翅膀飛出去去探查情況了。 沒一會,他回來了。 “和一個女人,可丑的女人了,渾身骨頭都亂七八糟的?!毖M妝嫌棄地說,“好像是叫桑羅敷?!?/br> 沈顧容:“……” 桑羅敷不是三界第一美人嗎,在雪滿妝這只風sao鳳凰眼里,竟然算丑? 第68章 剛出狼窩又入虎xue 回想起桑羅敷想要抽自己的骨頭, 以及林束和說的“手段”,沈顧容問雪滿妝:“你是怎么瞧出來她渾身的骨頭亂七八糟的?” “我這么些年瞧過這么多美人,早已對美人骨相了如指掌?!毖M妝化為人形拍拍胸脯,驕傲地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那副丑陋的模樣我一眼就瞧出來了!” 沈顧容瞥了他一眼。 雪滿妝說完后, 也疑惑地歪了歪頭:“嗯?我什么時候瞧過很多美人?” 看來是之前的記憶在作祟。 沈顧容繼續靠在軟椅上, 看著面前屋檐落下的雨簾。 雪滿妝怕自己說錯話,蹲在沈顧容的軟椅旁,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圣君, 要我為你阻止他們嗎?” 沈顧容道:“隨他們去吧?!?/br> 雪滿妝只能說好, 繼續蹲在一旁盯著他出神。 沒一會,哪怕自戀如沈顧容也被雪滿妝熾熱的眼神看得老臉一紅,他瞪了雪滿妝一眼,道:“別盯著我看,你就沒有自己的事可做嗎?” 雪滿妝搖頭:“我現在最重要的是就是陪著你?!?/br> 沈顧容古怪地看他, 他還從未被人這般直白地說過情話, 一時間體驗十分新奇。 青玉還在那和桑羅敷打架, 沈顧容打定主意不出圈, 索性給自己找樂子玩。 他對雪滿妝道:“你再多說幾句?!?/br> 雪滿妝茫然地說:“說什么?” 沈顧容:“情話?!?/br> 雪滿妝擅長直來直去,沒失憶前遇著沈奉雪根本不懂什么追求那一套,直接大大咧咧地說要沈奉雪做爐鼎, 哪里和什么撩撥人心的情話挨上邊。 但他見沈顧容實在想聽,只好羞答答地說:“美人你真好看,我想和你雙修?!?/br> 沈顧容:“……” 沈顧容一腳把他踹出了結界外。 雪滿妝也不生氣, 撲騰了一下身上的水,又顛顛地跑了回來,他問:“這就是我的情話呀?!?/br> 沈顧容面如沉水,終于認定方才那句“陪著你”是雪滿妝超常發揮,果然不該對這個滿腦子都是雙修的小紅鳥抱什么期望的。 沈顧容起身往醫館后院走,雪滿妝跟在后面撲騰手臂,衣擺上的水甩了沈顧容一身。 沈顧容道:“你別跟著我?!?/br> 雪滿妝說:“不行的,我要保護你?!?/br> “保護我?”沈顧容狐疑地看著他,“用什么保護?你那剛筑基的修為?” 雪滿妝難得正色道:“我愿為你付出性命?!?/br> 讓別人心甘情愿為自己“付出性命”這幾個字太重,沈顧容不喜歡,他搖頭,沒再管為了美色連鳥命都不要的雪滿妝,循著記憶回到了房間。 進去后,他才意識到,這里是牧謫的住處。 回想起昨晚林束和那尋不著蹤跡的藥,沈顧容頓時打消了回自己房間的念頭,不把自己當外人地坐在了軟椅上。 那木偶人也跟了過來,盡忠盡職地為他奉茶。 沈顧容若有所思地摩挲著那巴掌大的木偶,余光掃到了一旁的床榻上,腦海中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昨晚他抱著牧謫撒嬌的場景。 沈顧容臉一紅,低聲罵道:“他還是個孩子,你朝他撒嬌做什么?” 木偶人還以為他在同自己說話,俯下身道:“圣君說什么?” 沈顧容干咳一聲,盡量保持冷淡端莊:“沒什么,不必管我?!?/br> 木偶只好繼續站在他旁邊。 沈顧容把自己罵了一頓,無意中瞥見床榻軟枕的一角,仿佛蓋著什么東西,他懶得動,指使木偶人給他拿過來。 木偶聽話地上前翻找了一下,將一個琉璃瓶捏著走了過來。 沈顧容左右看了看,這個應該就是昨晚被牧謫塞到懷里硌到自己的那個琉璃瓶,牧謫好像說是靈藥? 不過靈藥一般罕見,往往都是放在儲物戒里保管著,怎么這瓶卻獨獨被牧謫放在懷里? 沈顧容的好奇心不知道害死了他多少次,他盯著那在琉璃瓶中轉來轉去的靈力,好奇地問木偶:“這里面是什么?” 木偶說:“不知?!?/br> 沈顧容歪頭看著,心道既然是牧謫的,那就別亂動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落在琉璃瓶上的眼神太過專注,木偶誤以為他想要知道這里面是什么,便主動為圣君排憂解難。 木偶說:“我幫您拿出來?!?/br> 沈顧容一愣,忙說:“不……” 他還沒說完,木偶的木頭手便干凈利落地一捏,琉璃瓶應聲而碎。 沈顧容:“……” 那道靈力從琉璃瓶出來后,直接消失在虛空中,也不知去哪里了。 沈顧容連忙左看右看,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那“靈藥”在哪里,只好瞪了木偶人一眼。 木偶不明所以:“您在找什么?” 沈顧容說:“找靈藥,你瞧見哪里去了嗎?” 木偶碾了碾指尖,在破碎的琉璃碎片中翻了翻,并沒有發現“靈藥”的蹤跡,輕輕搖頭。 沈顧容揉了揉眉心,覺得有些頭疼。 「到時候牧謫回來要如何解釋???總不能說師尊貪吃,把你靈藥給吃了吧?」 他正冥思苦想著,面前安靜不動的木偶突然艱難地抬起了手,衣襟上似乎微微發著光亮。 “圣君?!蹦九嫉穆曇艄啪疅o波,但怎么聽怎么覺得奇怪,“有人,在醫館外,圖謀,不軌?!?/br> 沈顧容從窗外掃了一眼,也沒怎么在意:“林束和不是說,未經他允許,旁人不能從外面進來醫館嗎?” 木偶骨節的咔咔聲仿佛要將關節都撞碎了一般,聲音極大,它面無表情地看著沈顧容,手臂在劇烈地抖動,仿佛在克制著什么。 “圣君,快逃?!?/br> 沈顧容不明所以:“逃?什么逃?” 木偶仿佛成了提線傀儡,被它一直壓抑著的手臂突然猝不及防襲向了沈顧容的脖頸,不帶一絲留情。 沈顧容瞳孔一縮,身體仿佛被什么帶動著一動,等到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站了起來,退后幾步,手中正握著木偶人腰后別著的刀。 木偶依然保持著朝他伸手的姿勢,只是下一瞬,那手腕直接齊根斷裂,砰的一聲砸了下來。 沈顧容雖然靈力盡失,但沈奉雪這些年來同人交手的本能還在,他干凈利落地斬斷了朝他襲來的木偶的手臂,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蹙眉道:“你被cao控了?” 木偶道:“圣君,醫館結界已撤,快逃?!?/br> 它一邊說著一邊不受控制地朝著沈顧容撲來,但那笨拙的動作根本無法抓住沈顧容,反而被沈顧容幾刀斬斷了兩只手臂。 沈顧容越想越覺得不對,林束和醫館的結界應該是素洗硯為他布置的,一般人幾乎無法破開,怎么可能會被一只鮫人隨隨便便…… 等等? 沈顧容靈光一閃,方才木偶好像是說「結界已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