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難不成到最后他會徹底變成一只鳥??? 沈顧容指著自己手背上的翎羽:「我會繼續長羽毛嗎?」 樓不歸迷茫地歪歪頭:“???” 沈顧容:「羽毛?。?!」 樓不歸大概覺得好玩,也跟著學:“秋秋?!?/br> 沈顧容:“……” 奚孤行胡亂猜:“你是想問,能不能把這羽毛拔下來?” 沈顧容瞪了他一眼。 奚孤行理解失敗,隨手點了點一旁的書案:“你寫下來不就好了?” 沈顧容頓時恍然大悟,忙從榻上下來,飛快沖向了書案旁,因為他的動作,修長的雙手無意識地翩然而動,好像鳥類扇動羽翅一般。 他根本沒發覺自己奇特的姿態,走到了書案旁,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行字,拿給樓不歸看。 樓不歸認真看了一眼,說:“十一,師兄不認得?!?/br> 沈顧容以為樓不歸試毒藥試傻了,連字都不認得,忙給奚孤行看。 奚孤行看了看,思索道:“這好像是妖族的字,我也認不得?!?/br> 沈顧容:“……” 沈顧容渾身僵住,盯著那龍飛鳳舞的字半天,突然想不起來人類的字到底怎么寫了,他一動筆便是一團亂七八糟的字符,偏偏自己還能理解意思。 沈顧容拿著紙的手都在抖了,他滿臉懵然,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奚孤行問樓不歸:“鳳凰靈力這么霸道嗎?這才沒一會他連妖族的字都會寫了,再這樣下去,大概三天就要被同化成小紅鳥了?!?/br> 樓不歸搖頭。 奚孤行挑眉:“不會被同化?” 樓不歸說:“不是,是用不了三天?!?/br> 奚孤行:“……” 沈顧容失魂落魄,根本無法接受自己要變鳥這一事實。 樓不歸又說:“不過只要尋到雪滿妝,讓他將靈力收回去便好?!?/br> 奚孤行看了看沈顧容,挑眉道:“我不能幫他把靈力引出來嗎?” “可以啊?!睒遣粴w認真地說,“只要你不怕變成鳳凰?!?/br> 奚孤行:“……” 奚孤行本來正想搭上沈顧容的手腕為他疏離靈脈,聞言立刻縮回了手。 自己狗命要緊。 沈顧容更絕望了。 奚孤行還從沒見過沈奉雪這般脆弱懵然的模樣,猶豫了一下,才冷著臉說:“雪滿妝被你重傷,應當逃不了多遠,我會盡快把他逮回來?!?/br> 沈顧容像是看救星似的看他,眸中帶著點期翼的波光:「師兄!」 奚孤行耳根一紅,突然惱羞成怒道:“都說了別對我撒嬌!” 說完拎著劍拂袖而去。 沈顧容:“……” 沈顧容趁著奚孤行聽不懂他的話,朝著他的背影罵道:“啾啾!” 「掌教!」 樓不歸自顧自坐在一旁,還在那學沈顧容的聲音,但是怎么學都學不像。 他抬手晃了晃沈顧容的袖子,小聲說:“十一,你再叫一聲?!?/br> 沈顧容閉口,打死都不叫。 樓不歸坐在書案對面,雙手托著下頜目不轉睛地看著沈顧容,如同稚童似的眸中寫滿了“再叫一聲再叫一聲”。 沈顧容不理他,抬手畫了只白鶴給樓不歸看。 他的字和丹青都是跟私塾先生所學,寥寥幾筆栩栩如生。 樓不歸歪頭:“鶴?” 他學了鶴叫了幾聲。 沈顧容擺手,比劃了半天才終于讓樓不歸明白他的意思。 樓不歸:“你是想讓那只白鶴來認你的字,以便同我們交流?” 沈顧容點頭。 “不行?!睒遣粴w一向呆呆的神色突然沉了下來,抬手將那畫隨手搓碎,像是叮囑孩子似的,“十一,他是妖族,不可信?!?/br> 沈顧容一愣,那只白鶴,不是離人峰的嗎? 沈顧容比了個:「為什么?」 樓不歸見他不聽,伸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眸中閃現一抹急切:“不可信,妖族不可信,他們不懷好意!他們要害你!” 沈顧容忙安撫他,見他還是異常焦急,只好啾啾叫了兩聲。 樓不歸果然好哄,一聽到自己想聽的幼鳥鳴,急切飛快散去,孩子似的歡喜地拽著沈顧容的手。 “再叫一聲?!?/br> 沈顧容忍辱負重,啾啾,啾啾啾。 半天后,樓不歸心滿意足地走了。 沈顧容身心俱疲,像是沒了骨頭似的癱在榻上,只是一小會他兩只手上都出現了赤色翎羽,看得沈顧容毛骨悚然。 他驚嚇了半天,最后決定眼不見心為凈,整個人縮到錦被里睡覺。 「愛怎么怎么的,反正再煩心也不能變回去,還是交給奚孤行費心吧?!?/br> 夜幕悄然降臨,雨越下越大,輕扣未闔上的木窗。 不知過了多久,榻邊的輕薄床幔突然動了動,好像有個東西從錦被下鉆了出來。 一陣窸窣的細微聲響,一個巴掌大的紅團子順著床幔滾到地上。 沈顧容睡得迷迷瞪瞪,他滾了幾圈緩慢張開眼睛,四處看了看周圍。 “好困?!鄙蝾櫲莸帕说抛ψ?,腦子迷糊地想,“我得找棵樹睡覺?!?/br> 他本能地啾了兩聲,撲扇起小翅膀,像是醉酒似的飄飄然飛出去找樹了。 第18章 晴天霹靂 白日里樓不歸走出泛絳居時,牧謫和虞星河剛從離索處回來,手中都抱著離索送給他們的蜜餞。 看到樓不歸,兩團子忙行禮。 樓不歸仿佛沒看到他們,風一般掠了過去。 虞星河嘴中含著蜜餞,看著樓不歸的背影,小聲說:“為什么樓師伯在這里呀,師尊受傷了?” 牧謫愣了愣,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曉。 牧謫回了偏院,捧著那本《問心》繼續看。 窗外斜風細雨,梧桐冒枝。 牧謫嚴于律己,看完書后又練了一個時辰的字,天便暗了下來。 他收拾好書案的東西,估摸了一下時間,虞星河應該很快就來尋他去長贏山東廚用飯。 牧謫舒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出門時,窗外突然傳來一串幼鳥的微弱啼叫聲。 牧謫已經筑基,五感靈敏,那鳥叫聲十分微弱,比雨落枝葉聲還要輕,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將雕花木窗打開,小院中的長明燈照亮那棵兩人來高的梧桐樹,隱約露出上面一團小小的黑影。 牧謫皺眉,走出房門到了那梧桐樹,微微仰頭看著細枝上的小東西。 “啾啾?!?/br> 那赤色小鳥又微弱地叫了兩聲。 牧謫一怔,踮著腳尖正要將那只小鳥捧下來,不遠處突然傳來虞星河的一聲。 “牧謫呀!”虞星河穿著小小的防雨衫,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跑,“晚上有rou,我們要快些呀,要不然就吃不到啦!” 牧謫眉頭皺了皺。 那小鳥圓滾滾的像個毛球,一身赤色的絨毛,翅膀小得幾乎撲騰不起來,看著剛破殼沒多久,整個身子在寒風中微微發抖。 仔細看去,它的雙眼上似乎還綁著一根輕薄的布條,勒在毛茸茸的后腦,綁了個結垂在濕噠噠的羽毛上。 牧謫怎么看怎么奇怪,猶豫了一下,才對虞星河說:“你自己去吧?!?/br> 虞星河這才瞧見在樹下的他,疑惑道:“在那干什么呢——你不餓嗎?” 牧謫搖頭。 虞星河也沒多問,反正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自己開開心心地蹦著走了。 樹葉上一顆豆大的雨水驟然滴了下來,正中那小紅鳥的腦門。 小鳥整個身子一踉蹌,凄厲地“嘰”了一聲,整個小身子往下掉了下來。 牧謫嚇了一跳,忙伸出手把小鳥接在了掌心。 小鳥心大,哪怕險些摔死雙眼還是緊閉著睡覺,它大概是冷得很,輕輕往牧謫溫熱的掌心蹭了蹭,軟軟地發出一聲啾。 牧謫攏著手掌為小鳥擋住小雨,快步跑了回去。 泛絳居是南殃君特意為沈奉雪建的住處,哪怕是偏院,青石板下也鋪滿了暖玉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