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真容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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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說話的黎阡晩,燕靖予眸色微亮。 不想這錦繡之鄉,也有如此脾氣暴躁,個性張揚的女子。 “這位姑娘是……”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黎阡晩!”黎阡晩怒氣沖沖的瞪視著燕靖予,一半真實,一半作偽。 她本非那般沖動易怒,跋扈囂張的女子,此舉一來是為了做戲,二來也的確是因為她不喜旁人視黎阡舜為殘廢。 雖則他如今已經好了,但畢竟曾經是真的經歷過那種無力。 和大哥假裝患有眼疾不同,二哥他的腿的確曾受過傷。 想起那段往事,黎阡晩便覺得眼眶發酸。 是以面對燕靖予的挑釁,她怎能裝作沒聽見,就這么被他輕松揭過呢。 再說燕靖予,初時還頗為欣賞黎阡晩的性格,可后來越瞧越覺得她與黎阡陌、黎阡舜有些連相,此刻再聽她報出閨名,唇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 又是一個黎家人…… 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嘲諷,燕靖予冷冷道,“小王貴為一國王爺,姑娘不過是侯府千金,竟敢如此與本王頂撞,小王倒是要問問陛下,這便是你東夷的待客之道嗎?” 聞言,景佑帝掃了黎延滄一眼,后者會意,轉頭瞪了黎阡晩一眼,沉聲喝斥道,“晚兒,不得無禮!” “……是?!崩柃鋾姴磺椴辉傅淖?。 見狀,鳳君墨端起酒杯,施施然的站起身朝燕靖予走去,“小王爺寬仁大度,想來必不會與一名小小女子計較,本殿敬你一杯,權且當作賠禮?!?/br> 說完,他朝燕靖予示意了一下,隨即端起酒杯將烈酒一飲而盡,“先干為敬?!?/br> “四殿下海量,小王佩服?!?/br> “可話又說回來了,黎姑娘有黎姑娘的不是,但小王爺方才所言也未免有失身份,黎公子雙腿不良于行,這本就令人惋惜,你卻偏偏戳人痛處,難免讓人以為你有意為之,而非是因公主才關心則亂?!?/br> “貴國的皇子還真是能言善辯啊……” 先禮后兵,一番話說的進退得宜,倒是讓人挑不出錯處。 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燕靖予倒也能屈能伸,親手斟了一杯酒,徑自走到了黎阡舜面前,“方才是小王失言了,還望黎公子見諒?!?/br> “小王爺客氣了?!?/br> 黎阡舜接過酒杯,眸光晦暗的勾了勾唇,看得燕靖予不禁皺眉。 怎么覺得…… 這人笑起來這般駭人呢。 一看燕靖予一言難盡的表情,黎阡舜便心知,自己的“笑顏”又成功征服了一個人。 無語的抿了抿唇,他舊事重提,“陛下,不知微臣方才所提,您可否允諾?” “這……” “不知公主自己是何想法?”見景佑帝面露難色,黎阡舜便轉而望向了莫輕語,意外見到對方也正在看著他。 四目相對,他竟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探究。 沒有反感和排斥,她竟好像并不反對這門婚事一般。 為何…… 竟覺得她像局外人似的? 聽黎阡舜如此向莫輕語發問,殿內眾人的目光不禁落到了她的身上,卻見那女子片刻未曾猶豫,緩聲回道,“得蒙公子不嫌棄,本宮無甚意見?!?/br>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商量好了就行,不用過問我的意思,無論對方是瞎子還是瘸子,她都照嫁不誤。 此話一出,滿殿皆驚。 本以為這西秦公主必會在親事上百般刁難,不曾想她竟如此好說話。 看來,是對自己如今的情況很了解。 令人意外的是,就連燕靖予都面露驚詫,似是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莫輕語,“公主……” “小王爺不必多言,本宮主意已定,若東夷陛下同意,本宮與黎公子的婚事便就此敲定?!蔽吹人脑捳f完,莫輕語便淡聲說道。 “你……” “哈哈……好啊、好啊,難得公主與阡舜兩情相悅,朕就做主成全了這樁婚事……”景佑帝笑的格外開心,明顯今日最滿足的人就是他了。 三言兩語間便確定了莫輕語與黎阡舜的婚事,甚至連插嘴的機會都沒留給燕靖予。 人人皆知這是寧陽侯與景佑帝做的一場戲,但卻無人敢點破。 兩個當事人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活像要成親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若說除了燕靖予還有誰那般郁悶,那就是鳳君擷了。 原本他還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設計娶了這位西秦公主,怎知他主意未定,黎阡舜便突然橫插一腳,徹底斷了他的后路。 “大皇子妃怎地一口未進,可是飯菜不合胃口嗎?”鳳雪怡的聲音忽然響起,勾回了鳳君擷的思緒。 他下意識朝容錦仙望去,果然見她水米未進。 此刻經鳳雪怡一提,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楚千凝也轉頭看向她,目露憂色。 果然…… 宴無好宴。 對方分明針對表姐而來,怕這話只是引子,后面還有別的招數。 正如此想著,便聞容錦仙的聲音清冷響起,“孕中多有不適,許多東西均吃不慣,是以一直未曾進食,勞公主關心?!?/br> “這是說哪里話,都是一家人,本宮關心你也是自然?!鳖D了頓,鳳雪怡又接著說,“不知皇子妃想用些什么,讓御膳房的人去做就是了?!?/br> “清淡些就好?!?/br> “沒聽到嗎?還不快去安排?!”鳳雪怡語氣微凝。 “是?!?/br> 看似簡單的一場對話,實則卻暗流涌動。 不多時,便見有宮女端著一些精致細粥和小菜走進殿內,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容錦仙的案前,“皇子妃您請慢用?!?/br> “嗯?!比蒎\仙輕應了一聲。 微微撩起面紗的一角,她舀了一小勺送至唇邊。 那面紗質地稍厚,是以眾人也難以看清那輕紗下是何容貌。 方才上菜的那個小宮女靜靜的站在她身邊,時不時瞄上一眼,卻始終難見其真容。 眸光微暗的掃了這處一眼,楚千凝不禁瞇起了眼睛。 卻原來…… 他們是打算用如此卑劣的招數試探嗎? 正想著,忽聞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楚千凝抬眸望去,便見阮浪起身走至大殿中央,“空飲無趣,卑職愿舞劍助興?!?/br> “阮統領劍術高超,眾卿今日可是有眼福了?!本坝拥劾事曅@。 “陛下謬贊了?!?/br> 從太監手中接過一把木劍,阮浪轉瞬而動。 眾人素日看慣了女子的婀娜舞姿,乍一看這般剛勁有力的劍舞,只覺得心下頓生豪氣,不禁看得癡迷。 而這當中,卻有幾人的心思根本不在阮浪身上。 一個是鳳君擷,另一個便是楚千凝。 后者越過殿中央紛飛繁亂的木劍,目光直直的落到了鳳君擷的身上。 巧的是,他剛好也在看她。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楚千凝那么清楚的看到了他眸中志得意滿的笑意,仿佛看透了她這個人,拿捏住了她的軟肋。 那種感覺…… 很不好。 未等楚千凝回過神來,便聞殿中一陣驚呼聲。 容錦仙面前的杯盤碗盞紛紛破裂,茶水灑了滿地,身旁的小丫鬟倒在地上瑟瑟發抖。 再瞧她本人,面紗被人扯落,一側絕美的臉頰映入眾人的視線,而另一側的傷疤卻是難么的猙獰恐怖。 她蹙眉,以寬大的袖管遮掩卻已經來不及,殿中諸人都一清二楚的看到了她的真容。 一時間,滿殿皆寂。 鳳君薦臉色微沉,明顯動怒的樣子,“阮浪!你好大的膽子!” “殿下息怒!卑職用不慣這木劍,是以一時失手,還望殿下和皇子妃恕罪!”他趕緊跪下請罪,一番話說的懇切,可心里到底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而事實上,眼下的阮浪除了震驚,心中別無所想。 之前他基本已經可以斷定,容錦仙面容被毀就是假的,否則對著這樣如鬼魅般的一張臉,大皇子殿下是如何與她共赴春宵的呢? 正是因著有一些不合理之處,再加上他手下之人向他進言,是以他才敢向陛下言明此事。 今日冒險一試,本以為會如他所想一般,怎知竟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胡說八道?!兵P君薦明顯不買賬,“依本殿看,你分明是與這宮女串通,故意給本殿難堪?!?/br> 事發的時候,阮浪手中的桃木劍直奔容錦仙而來,劍氣凌然,令人畏懼。 她自己倒是還沉得住氣,卻嚇壞了一旁的宮女,猛地跌坐在地,倒下的時候不慎扯落了她面上的面紗,此事怎么看都蹊蹺的很,倒也不怪鳳君薦這般作想。 “卑職不敢?!?/br> “擅闖皇子府,劍指皇子妃,這些事你都做了,如今竟還聲稱不敢?” “殿下……”就在鳳君薦與阮浪爭執的時候,容錦仙的眉頭忽然越蹙越緊,開口的聲音也輕了幾分。 “怎么了?!” “腹部……腹部隱隱墜痛……” 一聽這話,鳳君薦也顧不得許多,趕緊抱起她去了偏殿。 景佑帝命人速速去傳太醫,臉色也有些難看。 容錦仙方才的聲音雖輕,卻足以讓人聽見她說了什么。 她說,腹部墜痛…… 若是換旁人如此說也就罷了,許是吃壞了肚子或者是著了涼,可她不一樣,她如今是雙身子,但凡一提到肚子有何不適,任誰都得以為是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什么問題。 想到這一點,眾人再看向阮浪的眼神就不禁變了味道。 方才他那一下若是沒被大皇子攔住的話,怕會正好打中皇子妃,雖說木劍不比尋常寶劍鋒利,但這孕中女子本就精貴,沒準兒這一下就動了胎氣了。 楚千凝欲起身去偏殿看看,卻被黎阡陌及時握住手拉了回來。 兩人的動作有些大,一時引得眾人紛紛望去。 “那是……血嗎……”楚千凝指著地上的一處血滴,秀眉緊緊皺著。 殿中之人聞聲望去,心下不覺一驚。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可不就是鮮血嘛! 可這滿殿的人都沒受傷,真要說是誰的,那便只有可能是方才被大殿下抱出去的大皇子妃的了。 一想到容錦仙的身子見了紅,眾人便神色各異。 最精彩的應該就是方才那個小丫鬟和阮浪了…… 他自以為容錦仙的面紗下會是一副完好無缺的容顏,不想傷口猙獰,那么突然的映入他的眼中。 本就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想緊接著她便動了胎氣。 照著眼下的情況來看,大抵容錦仙腹中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意識到這一點,阮浪的手不禁開始顫抖,甚至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結局。 除非…… 他能證明容錦仙毀容是假。 事到如今,他還是覺得此事頗為蹊蹺,若按大皇子殿下的心思,恐宮宴上有何異動是以提前做出了準備也不是不可能。 倘或能說服陛下下旨,命太醫檢查皇子妃的臉,屆時無論結果如何,至少還有一半勝算。 絕不能這般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