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揮金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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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丫頭? 思量了一下鳳君薦對蔣婉的這個稱呼,容錦仙覺得她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的語氣雖是有些不耐煩,但這三個字當中卻帶著一絲縱容和不易察覺的寵溺。 只是他說這話的眼神,和面對自己時不大一樣…… 心中有此疑惑,容錦仙便也沒有掖著藏著,開門見山的朝他問道,“你和蔣側妃的感情看起來似乎格外的好呢……” 聞言,鳳君薦點了點頭。 “我與她自幼一起長大,母后沒有別的孩子,我便將她當成親生meimei一般?!闭f著,他帶她入座,兩人準備用膳。 親meimei…… 不知為何,容錦仙總覺得他的比喻怪怪的。 有人會娶自己的親meimei嗎? 沒等她再細問,便見一個小丫鬟捧著一道菜擺到了桌上,香味撲鼻,十分濃郁。 “這是……” “啟稟側妃,這是羊rou,府中的廚娘親自喂養了幾十只羊,只割下一小片唇rou備用,她說羊全身的美味都集中在唇上,其他部位腥臊不堪,無法實用?!?/br> 一聽這話,盈袖不禁震驚的瞪圓了眼睛。 幾十只羊…… 只吃唇上的那么一點點rou?! 難過她一點膻味都沒聞到,原來全是精華所在。 相比起盈袖的驚訝,容錦仙雖也意外,但神色倒還算淡定。 早就聽說大皇子殿下揮金如土,皇子府一應吃穿所用皆非常人可比,是以她心中已有些準備了。 今日晨起時,鳳君薦去上朝之后,便有嬤嬤來驗看元帕,一并著下人撤掉了房中所有的喜燭,然后于各處擺上了幾顆夜明珠。 彼時她方才知道,原來這位皇子殿下不喜燭火煙氣是真的…… 回過神來,容錦仙看著將桌子擺的滿滿登登的幾十道菜,一時間心內五味雜陳。 世人皆道,“皇子府一頓飯,百姓一年糧”,看來這話并不夸張。 而且—— 鳳君薦所食所用,可不僅僅是一頓飯而已。 除卻圓桌上擺放的膳食,一旁另設了兩張案幾,上面放著果盤,里面大多是一些干果蜜餞之類的,留待飯后食用。 “你們都下去吧?!笨钟型馊嗽诖?,容錦仙不便用膳,鳳君薦便揮退了房中的婢女。 “是?!?/br> 待到連盈袖都走出了房中,他方才親自幫她取下了面紗,又頗為殷勤的給她布菜,神色溫柔道,“嘗嘗這道菜?!?/br> 容錦仙拿起筷子輕輕咬了一小口,秀眉微蹙,“這是什么rou?” 如此軟糯可口,她竟一時沒有分辨出來。 “好吃嗎?” “嗯?!?/br> 又給她夾了一塊,鳳君薦方才在她催促的目光下給出了答案,“是鴨rou?!?/br> “鴨rou?!”容錦仙明顯不信。 這根本就不是鴨rou的味道,而且rou感松軟可口,嫩的似豆腐一般,這怎么會是鴨rou呢! 見她目露疑惑,鳳君薦便好心的解釋道,“這個鴨rou不是尋常的做法,要在下鍋之前先準備一壇好酒,將酒壇的底打破,然后把鴨子裝進去,用泥封上,讓鴨子的頭頸伸出壇口外,每天用油脂和米飯喂養,如此過個六七天,做出來的鴨rou才會這般鮮嫩可口,齒頰留香?!?/br> 容錦仙:“……” 她覺得,他就算不當皇子,開個飯館也能不錯。 虧得朝中還有人稱贊大皇子殿下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可她怎么覺得他如此不務正業呢。 竟將“吃鴨子”的方法講的頭頭是道,也不是東夷之幸或是不幸。 見容錦仙只默不作聲的吃著,鳳君薦忽然朝她問道,“仙兒也覺得我是勞民傷財,搜刮民脂民膏的罪人對嗎?” 她微怔,吃飯的動作一頓。 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抬頭看向他,聲音清冷道,“殿下要聽實話嗎?” “自然?!?/br> “您有無罪過我無法斷言,但奢侈揮霍是真的?!?/br> 四目相對,容錦仙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不悅,但他卻什么都沒說,沉默的用著膳,半晌之后,他才沉聲回了一句,“我雖不大喜歡聽實話,但你的實話尚可聽得?!?/br> 頓了頓,他又說,“仙兒,日后無論有何事,你都不準欺騙我,否則一旦被我發現……” “那將會是我不愿意見到的場面,是嗎?”未等鳳君薦將話說完,容錦仙便兀自接了下去,“這話您曾對我說過,片刻不敢忘卻?!?/br> 但事實上,容錦仙特別想反問他一句,他怎知她不愿意見到的場面是什么? 之前在面對莫文淵的事情上他是如此說,如今又是如此說。 實在是…… 奇怪的很! 見她又學自己的話調侃自己,鳳君薦竟難得展顏,繼續不顧身份的為她布菜,“好好用膳吧?!?/br> “是?!?/br> 她自然得好好用,這么精貴的膳食,怕就是在宮中也吃不到…… * 宮中 景佑帝看著手中的密折,臉上掛滿了笑意。 小九子小心翼翼的在旁邊伺候著,低眉斂目的甚至讓人覺察不到他的存在感。 “啪”地一聲合上了折子,景佑帝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好啊、嗯……好……” 主子沒問,奴才便不該多嘴,是以小九子裝聾作啞的候在一側,并沒有貿然搭腔。 見狀,景佑帝故作不悅道,“你怎么不問問朕為何如此高興???” “陛下沒說,奴才不敢亂問?!?/br> “你倒是有分寸……” “那不知……您是因何事龍心大悅……” 聞言,景佑帝有心刻意刁難他,故意板起臉對他說,“不是說,朕沒說,你不敢問嗎?如今怎么又忽然問了呢?” “您什么都未言,奴才自然不敢問,但您既然說了,奴才若是再不問,那便是蠢笨?!?/br> “哈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你呀……” 只一句話,小九子便逗得景佑帝“哈哈”大笑,令候在御書房外面的楊翥臉色大變。 也不知那個小畜生又同陛下說了什么,竟然將陛下哄得如此高興! 而楊翥又哪里得知,小九子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話而已。 但有些話,只有他敢對景佑帝講。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有些事,景佑帝只會對他說。 譬如此刻—— “大皇子于新婚之夜扔下容錦仙一個人去了書房,許久之后方才回去……”說起這件事,景佑帝的眼中便滿是笑意,“朕原本同他說,朝事再忙也不該急于一時,讓他大婚后可休沐在府,可他卻百般不從,定要來上朝才行?!?/br> “陛下體恤大殿下,念及父子之情?!?/br> “唉……只是可惜了那張臉……”景佑帝似是沒有聽到小九子的話,徑自低聲嘆道。 心知景佑帝是想起了容錦仙,小九子想了想,便斟酌著說道,“啟稟陛下,奴才近來得到消息,聽聞寧陽侯世子出城去了?!?/br> “出城?!” “據說是出外尋醫,想要治好眼疾?!?/br> “呵……”景佑帝像是聽聞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冷的笑了一下,“那條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兩回事,竟還想要將眼睛治好,真是癡人說夢?!?/br> “他兀自做著黃粱美夢,不是剛好于陛下您有益嗎?”小九子眸光幽暗的提醒道。 景佑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話,神色微疑,“于朕有益?” 于他有何益處?! 見狀,小九子耐心解釋道,“世子爺一走,便獨獨留下世子妃一人在府上,您于此時謀劃的話,豈非天時地利與人和通通占盡了?” 隨著小九子的話說出來,景佑帝的眸光越來越亮。 “而且,世子爺在外,即便他得到風聲出了什么事那也是死在外頭,于任何人都無關,他若一時急火攻心去了,于您豈不是更加便宜嘛……” “對、對、對!你說的對!”一想到楚千凝的那張臉,景佑帝便忍不住目露yin光。 他摩拳擦掌的在殿內踱著步,似是恨不得此刻就將人召進宮中似的。 明白他心中的想法,小九子繼續道,“依奴才看,您不若利用皇后娘娘召見容側妃的機會,讓世子妃一并進宮,如此也不會惹人懷疑?!?/br> “好,就如此做,你速速去安排?!?/br> “是?!?/br> “慢著!”想到什么,景佑帝忽然揚手攔住他,“先擺駕鳳藻宮?!?/br> 召楚千凝入宮的事情,須得由皇后開口才不會令人生疑。 如此想著,景佑帝的眼中便閃過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 太后以為逼著他將楚千凝收為義女他便沒有辦法了嗎? 他倒要看看,那女子有多剛強的烈性,膽敢將自己經歷的事情哭訴給太后聽! 這次…… 他勢必不會讓她逃出他的手掌心! * 寧陽侯府 皇宮中發生的一切楚千凝都不得而知,她如今只滿心記掛著容錦仙過得如何。 再多的,便是留意著黎阡舜。 她已讓輕羅去打探過,發現小蝶的確是有一個老母在家中,家里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兄長,終日醉酒賭博,不務正業。 兩年前她被賣進了侯府,也是從那時結識了憐兒。 她們兩人時常在一處,前幾日均被黎阡舜用輪椅軋傷了手,憐兒甚至還被黎阡舜叫去他的院中服侍,自那天之后,她們就再沒見過面。 看著冷畫貼心的為自己包扎好手上的傷口,小蝶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坐在書案后面的楚千凝,她似是在看一幅畫,神色十分專注。 “好啦?!崩洚嬢p輕放下她的袖管,示意她可以自由活動了。 “奴婢……多謝世子妃……” 朝著楚千凝一拜再拜,小蝶的眼中盈滿了淚水,再三猶豫,心底的恐懼還是戰勝了對她的感激,又朝她磕了一個頭之后便起身朝外走去。 可行至門邊,她的腳步卻忽然頓住。 “世子妃……奴婢有一事不明……”她皺著眉頭開口,“您為何要幫奴婢?” 為她請郎中治傷,還著人仔細給她上藥。 她本以為楚千凝會說是因為“可憐她”之類的話,怎知對方想也未想便回道,“為了拉攏你,你和憐兒均被二公子害得那么慘,難得就不想將他的惡行昭告天下嗎?” “……奴婢不敢?!彼钌畹牡拖骂^去。 “不敢便不敢,左右我也沒有強求你這么做?!背纳裆?,似乎本也沒有對她抱有太大的期待。 “那您……” “或許有朝一日當你走到和憐兒同樣的境地,你便會改變主意了?!?/br>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好似擊潰了小蝶全部的心理防線。 她“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開口的聲音都在打顫,“還請世子妃救命……這一切,皆因……皆因奴婢與憐兒聽到了一句話……” 聞言,楚千凝微微瞇眼,“什么話?” “那日……奴婢聽到二公子對著您的背影感嘆,他說、說……” 小蝶吞吞吐吐的,始終沒能將話說完整。 輕羅急的不行,忍不住催促道,“說了什么,你倒是快說呀!” “二公子說……說您果然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