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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從濕潤變得干燥,葉子由常青轉為枯黃,有的干脆隱了身,落葉歸根,一棵棵樹,禿著個頂,一點也不用擔心發型問題,瀟灑恣意地堅守街道兩旁,充當路神。 晚上七點半,遷移鐵三角到達長硯市,天已純黑,街上有積雪,被掃到兩邊,路上車轍印遍布,所過之處,把雪都染了個色,明明鮮白可愛的雪白,經車輪一番碾壓,成了污黑,在車燈照射下,像奧利奧,黑中夾白,白里泛黑。 楚愈心情還挺好,拉著夏亦寒的手,她掌心本來偏冷,被夏亦寒一捂,開始冒熱氣,像進了烤爐的紅薯,就差香氣飄飄。 她一路看著景色,時不時回個消息,夏亦寒沒說話,靠著她打了個盹兒,睡得斯斯文文,連呼嚕聲都沒冒個。 方大托和宋輕陽在前面,輪流開車,目不轉睛,都不敢瞅后視鏡,怕被撲面而來的狗糧,迷花了眼。 到了長硯市,時候不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外面氣溫持續零下,人們恨不能開啟冬眠模式,下了班就各回各家,路上連流浪狗都不見蹤影,鉆到避風的角落自抱取暖。 不過市政府和公安局沒下班,市領導和公安廳領導一起,熱烈歡迎超人處蒞臨。 楚愈提前交代過,要淡定,要低調,不要熱烈歡迎,于是他們就低調得表示了熱烈歡迎,案情發布會取消,領導把他們帶到公安食堂,舉行了個接風宴,機關招待所房間已經預定好,布置得完勝五星級酒店,超人處成員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今晚好好洗塵,明天再前往福山醫院。 房間安排如下,宋輕陽和木魚一間,方大托、吳科和常小召一間,岳陽超、陸海、成無雙一間,楚愈和夏亦寒一間。 楚愈躺床上,夏亦寒就睡她身旁,兩個人像是高中室友,還是豪華雙人寢,隔床相望,可以開啟寢室夜談,甚至能隨心所欲爬對方床,鉆對方被窩,開啟如膠似漆版夜聊模式。 可是楚愈和夏亦寒都睡得規規矩矩,房間里空調開得狂野,她倆穿得厚秋衣,蓋了層蠶絲被,非但不冷,還有點想伸胳膊露腿,散散熱。 楚愈神游回錦水醫院,那時,她也和夏亦寒睡一間房,夏亦寒睡姿端莊,睡相文雅,睡態安靜,如果不提前知道和她睡一起,都會忘記房間里有個人。 今晚也一樣,夏亦寒完美詮釋,什么叫做,醒如瘋兔,睡若香豬。 倒是楚愈有點不安生,偏過頭,借著微弱的光亮,勉強看清了她的輪廓。 她明明就在身旁,可總離得不近,就算是肢體接觸時,也感覺只有物理的觸碰,而缺乏化學變化——好像兩管化學試劑,倒一起后,本應互相交融,水星子濺得噼里啪啦,但兩種液體卻分開,上下分層,中間隔了道防水薄膜。 這道薄膜,便是案情,她不可能光明正大,和夏亦寒談論調查方向,夏亦寒也不會簡單粗暴,告訴她犯罪的種種細節。 不過雖然有這層薄膜相隔,也不會完全沒有反應,楚愈相信,在牽手擁抱的剎那,她的心跳加速,夏亦寒多巴胺釋放,這些生化反應,千真萬確,躲都躲不掉。 木魚和楚動人的話,她不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耳邊風,話進她耳朵后,都存儲在了記憶中樞,行動判斷時,會做參考。 不過她一直自信向上,每天對工作活力滿滿,就算熬得衣帶漸寬,就算愁得食不下咽,就仗著自己天生麗質,經常忙得人模狗樣,也難以抵擋她心中熊熊燃燒火焰,持續發光發熱。 所以就算這次困難重重,槐花專案和系列懸案攪在一起,攪成了鍋糊粥,難度系數有點過分,楚愈還是死性不改,相信自己,相信她眾小弟,可以一起破案,還死者和被害人一個公道,最后抱得美人歸,牽夏亦寒回家。 在溫柔夜色中,楚愈的腦子好歹浪漫了一回,沒去整理線索,剖析案情,而是感性思維占了上風,她在想,以后要給“金盆洗手”的夏小花,做什么好吃的,買什么款式的小裙子,以后還可以在她臉上試妝,她總嫌自己畫不好眉毛,以后可以在夏亦寒臉上先畫一遍,覺得不丑了,再給自己畫,就避免了車禍現場,可真是個好主意! 她的大腦里各種美事,紛紛上映,可能因為想得太美,腦電波太活躍,吵到了夏亦寒,這位安靜的室友,終于開口說話。 “jiejie,你給我講個故事吧?!?/br> 楚愈正興奮,嘴皮子也處于活躍狀態,應了聲:“好呀,你想聽什么樣的?” 楚愈現在自詡為講故事小能手,在別墅里,哄夏亦寒睡覺時,她能把“灰姑娘與七個小矮人”的故事搬出來,反正夏亦寒也聽不出來哪里不對,就東拼西湊唄,能湊多少是多少。 為此,楚愈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天賦異稟,講得來自己都覺得,好像還真是那么回事。 夏亦寒挺給她面子,就不動聲色聽著,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跟著她一起瞎陶醉。 一般楚愈講什么,她聽什么,不過這次,她試著點播:“我想聽兇殘一點的故事?!?/br> “兇殘?” “就是那種,嚇人啊,恐怖啊,變身成怪物啊,讓人聽了,就想找個人一起睡,不然會怕怕的那種!” 楚愈受她一點撥,腦子里浮現的,全是什么“119碎尸案”、“山城紅衣男孩案”,再者就是“廣九鐵路廣告”、“北京330公交車”等靈異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