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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亦寒的接觸中,她從未聽見她說起過自己的精神狀態,甚至連“精神病”這個詞都沒碰過,在她面前,她表現得和正常人一樣,可以歡笑、悲傷,可以反應迅速、心思敏感,還可以調情挑逗,像正常人一樣去愛。 楚愈可以感受出來,夏亦寒排斥“精神病”這三個字,她以前肯定從未看過心理醫生,也不會主動就醫,不過這是因為她覺得自己逍遙自在,完全不需要治療,還是內心芥蒂,故意回避就醫,還不能確定。 對于她這樣的病人,首先要做的,是讓其意識到自己的病癥,正視自己的病情,然后配合治療。 楚愈了解過夏亦寒的童年,知道她和正常孩子一樣,在集體中長大,沒有與世隔絕,身邊充滿了參考物,所以她應該知道自己與眾不同,至于目前看來,她并不想解決這種“與眾不同”,甚至會排斥,別人對她與眾不同的干預。 楚愈現在,采用“曲線救國”的方法,她先取得夏亦寒的信任,讓夏亦寒接納她,然后再引導她認識到,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很不一樣,這種不一樣會傷害到別人,也會傷害到自己,最終目的,是讓夏亦寒積極配合治療。 心理治療可以悄無聲息地進行,但精神和物理的治療不行,檢測儀器可是一個比一個大,她總不能騙夏亦寒說: 來這有個機器游樂園,為你量身定制,一般人玩不到,你快到里面體驗一下,每一個都要玩哦,來躺上去,我給你貼上電極貼。 夏亦寒是瘋,又不是傻,怎么可能相信。 別到時候把儀器可給拆啰。 讓夏亦寒主動配合精神治療,是一個世紀難題,這是考驗楚愈功力的時候,她不能一上去就拉著夏亦寒的手,一本正經: 你有病,得治! 她需要無比委婉,瘋狂暗示,讓夏亦寒主動拉著她的手,一本正經:我好像有病,你給我治治! 而在這一步之前,楚愈會保護好她,避免她暴露在任何刺激之下,以防病情加重。這些刺激,包括陌生人干擾、血腥暴力影像、以及當年命案的相關人員。 何藍這么個巨無霸刺激物,往夏亦寒跟前一杵,相當于是給她打了針興奮劑,向她招手:我就是你的目標,來啊,來雕槐花??! 或許何藍會因為見到夏亦寒,口不擇言,道出些許真相,但夏亦寒不會,她多半不會說話,靜靜看著何藍,像雄獅打量獵物,就維持大佬的坐姿,風云不驚地看著對方蹦跶。不過她心里,肯定會更加狂躁,像冰晶構成的風暴,看起來無影無蹤,但肆虐破壞力驚人。 在對夏亦寒病情有十足把握之前,楚愈不會做這么冒險的事兒,她寧愿自己去和何藍過招。 方大托一驚:“你想自己去?那小槐花怎么辦,讓她獨守空房?” 楚愈瞟了他一眼,邪魅一笑:“你接替我的活兒,進去陪著她,每天和她嘮嗑就行?!?/br> 方大托裹緊了大衣,腦袋一搖,“別,您放了我,我估計有血有rou地進去,剩一副骨架子出來,沒準連骨架都不留,熬排骨湯了?!?/br> “不進去也行啊,”楚愈討價還價,“那你替我前往珞玉,和何藍好好談談。反正現在小槐花在我們手上,這一點全國人民都知道,你可以利用這一點,套出話來,讓何阿姨老實招了?!?/br> 方大托發出靈魂拷問:“頭兒,當時你和龔燕華對質時,也跟她說小槐花已經落網,不過好像收效甚微???” 楚愈撇下嘴,當場敲了敲桌板,劃出重點:“龔燕華是已經生死看淡了,心如死灰,她連死都不怕,怎么還會在意小槐花的事兒,但何藍不一樣,她之所以逃走,就是想活命,我跟她當面對過話,論思維的縝密性和應變能力,她不如龔燕華,也比較好套出話來?!?/br> 宋輕陽眼睛在方大托和楚愈之間來回轉,大眼睛還挺靈活,她見方大托沉默不語,便抬腳,踢他的凳子腿,“咋滴,怕了?要不然我去,我在這兒還有點憋得慌?!?/br> 方大托忙穩住凳子,勇敢回應宋小棒的激將,“我去,肯定去啊,楚處的重托,我當然全力以赴,你們就等著我好消息吧!” 木魚輕哼了一聲,開始給方同志訂最近的機票。 方大托馬上開始收拾東西,這半個多月全國各地飛,行李已經從剛開始的大包,逐漸瘦身,變成苗條的小包,方大托也不要臉了,換洗衣物都不想帶,拿起手機,背了個斜挎包,就準備閃人。 臨走前,楚愈叫住了他。 方大托回眸一笑,“您還有什么吩咐?” 楚愈抱著胳膊:“替我向黎杉他們問好,這十天辛苦他們了,為了找個人,魂都差點丟掉,估計覺都沒怎么睡,你去了之后看看他們的精神狀態,如果后遺癥太嚴重的,可以適當開點藥?!?/br> 方大托豎起大拇指:“體恤屬下楚老大?!?/br> “還有,如果何藍難以下手,可以考慮何至平,他雖然對當年的事情不知情,但可能知道一些關鍵信息,我記得他當時有說,五年前,何藍去望江市旅游,沒幾天就回來了,這是個關鍵信息,你這次去,記得把這一點再問詳細一些,包括具體時間,何藍前后的精神狀態等等。 還有這次他們逃跑,我猜測,應該是何藍拉著何至平逃走,當時在旅館里時,何至平看起來并不太想離開,所以詢問逃跑原因時,你可以從他下手,因為他處于矛盾狀態,夾在警方和何藍之間,你們詢問的時候把他倆分開,給何至平施壓,沒準能問出關鍵信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