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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婆的家被翻新了兩遍,從里面看,和城里的小洋房沒有差別,墻壁雪白,床木雕花,只是桌柜上擺著很多樣式老舊的飾品,暴露了年代感。 從楚愈進屋開始,周太婆只是給了她幾個眼神,并未說話,好像不太歡迎,但又沒表現出抵觸情緒。 進臥室之后,楚愈發現屋子中央有個丁字形木架,其直端頂部懸錐下垂,圓形木盤,盤中鋪了一層煙灰。 周太婆點燃了兩炷香,白煙飄起,聞起來有昏昏欲睡的效果,她又將窗簾拉上,整個屋內頓時顯得昏暗陰森,只能看到事物的大致輪廓,營造了良好的鬧鬼氛圍。 楚愈站在木架旁,等待指示,周太婆的眼睛十分明亮,在黑暗中也放著光,看起來幽深又詭異,這雙眸子就盯著楚愈看了半晌,楚愈也不回避,迎著她的目光,兩個人就像在心電感應。 半晌,周太婆終于開啟尊口,說了第一句話:“到燃香前面,呼喚受請人?!?/br> 楚愈一動不動站著,目光的深邃程度比起周太婆,毫不遜色,“周婆婆,我們今天的所有活動和談話,會嚴格保密嗎?” “當然,這是規矩?!?/br> “不管是什么內容,不管是犯罪、出軌、背叛,任何不道德甚至是邪惡的之事,您都不會向第二個人透露嗎?” 周太婆聲音平穩有力,“這你不用擔心,如果向外透露問靈的任何信息,我活不到現在?!?/br> 楚愈點點頭,站到香爐前,雙手合十,輕聲念起來:“亦寒,如果你聽到了我的話,請出來?!?/br> 第47章 室內一片昏暗, 裊裊升起的煙晃了晃, 像兩根陽春面, 原本筆直向上, 入水后軟了身體,變得婀娜多姿。 香煙飄過來,繞著楚愈環了一圈, 逐漸消失,楚愈一直以為, 無神論主義已經深入骨髓,可到了這個點, 內心出現了波動, 竟然嚴肅敬畏起來。 房間里安靜了半晌, 周太婆的嗓音冷不丁響起:“用食指扶住橫木左端, 依法請靈?!?/br> 楚愈走到木架左端,食指輕貼橫木, 周太婆走到另一側,將手指放在右側, 兩人同時用力,力量相抵, 橫木處于平衡狀態, 靜然不動。 周太婆閉上了眼睛,保持原有的動作不變,楚愈也一動不動,渾身緊繃, 感覺扶住木架的指尖,都在發顫。 她咽了口唾沫,感覺話的分量太重,張口都困難:“亦寒,你是溺水身亡的,對嗎?” 話語在昏暗的房間中飄搖,像那煙痕,漸漸隱沒入黑暗。 慢慢地,橫木動了,懸錐在木盤上移動起來,懸錐在木盤上劃開,煙灰上逐漸出現字體痕跡。 楚愈屏息凝神,見那層厚灰土被劃分開,逐漸形成“V”的輪廓。 這是肯定的答復,楚愈心下一陣激動,她剛剛只是將手貼在橫木上,并未刻意驅使其移動,感覺是橫木在自己找方向,借用了她的力道。 楚愈看向對面的周太婆,只見她閉著雙眼,神色安詳,懸錐停止移動后,也未睜眼,好像已經進入夢游狀態。 楚愈左手忍不住握拳,按照原本的計劃,繼續提問:“那天,你不是去游泳的,對嗎?” 懸錐再次移動,這次又是個“V”。 “那天,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V” 楚愈的呼吸都沉重起來,安靜的房間里,她的喘氣聲清晰可聞:“你希望我查明嗎?” 這次,懸錐久久不動,像被定住,楚愈等了半晌,還不見其移動,便又問了一遍 。 懸錐再次移動起來,不過這次一圈一圈畫圓,像進了個死胡同,在原地打轉。 開始之前,周太婆有簡短的說明,有三條注意事項,第一,問靈期間,不能與她對話,也就是不能叫她的名字; 第二,盡量用簡單問題,比如要求對方回答“是”或“否”; 第三點便是,如果懸錐在原位打轉,就得換一個問題,或者停止發問,問靈結束。 楚愈沉默了半晌,再抬眼時,面色有些凝重,“你希望我結婚嗎?” 懸錐再次啟動,先畫了個“V”,很快,打了個“X”。 看著這一對“反義詞”,楚愈疑惑起來,“你是既希望,又不希望,對嗎?” 懸錐在原位打轉,又畫出圓圈來。 楚愈皺起眉頭,頗為疑惑:“我如果結婚,你會開心嗎?” 懸錐開始瘋癲起來,大幅度活動,不過也沒給出答復,而是畫出大圓圈,將整盤煙灰都攪亂。 橫木開始劇烈抖動,有些不受控制,楚愈感覺指尖發麻,但不敢放手,問靈還未結束。 突然,周太婆睜開眼睛,懸錐乍然停住,她垂下眼眸,看著滿盤亂相,沒有絲毫反應。把橫木回歸原位之后,她抬眼看了看楚愈,一言未發。 她取出塊黑布,搭在木盤上,將其蓋住,然后對著香爐,合手念道:“請靈結束,逝者安息?!?/br> 楚愈看著她的背影,周太婆雖然年過花甲,但身體筆直,雙肩平展,若戴頂黑黝黝的假發,沒準還能cospy一下青壯年,特別是目光看起來比年輕人都精神,銳利得堪比X射線,將人剝皮抽筋,看穿骨髓。 “為什么會這樣呢?” 周太婆將窗簾拉開,天已經黑了,農村里燈光稀疏,放眼望去都沒幾處光亮雜質,黑得純粹而明凈。 “你應該問了難回答的問題?!?/br> 楚愈想了想,不以為是,“不會吧,我剛剛用的都是選擇疑問句,她只用給個答案,是或者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