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
第五,你說兇手在外翻找東西,她確實翻動了你家里,我進去的時候,發現客廳里雜亂不堪,像被打劫過,不過一般入侵者想要找某樣東西,應該會先質問主人,而不是像無頭蒼蠅到處亂撞。兇手選擇了簡單粗暴的方式,說明她可能詢問過你,還威脅過你,但你沒有配合?!?/br> 一口氣說完,楚愈咬緊了牙關,她這次是冒著掉馬甲的危險,從前,她只在“超正常人”面前,才抖一抖威風,但現在情況緊急,已經處于破釜沉舟的狀態,迫切想接近真相,再晚一點,夏亦寒不知道要鬧出什么幺蛾子,肯定會有人受傷,甚至死亡。 眼睜睜看著柏瑞安臉色越來越難看,赤橙黃綠青藍紫挨個顯現了個遍,楚愈鐵石心腸,就是不茍言笑,逼著他開口吐露實情。 柏瑞安情緒顛簸了幾下,像坐過山車一樣翻山越嶺,他臉色深沉,雙眉皺得過緊,在眉間形成一道深痕,填滿了焦慮不安,最后眉頭竟然平展下來,焦慮掉了一地,看起來有種絕望般的灑脫。 “小楚,你現在和警察一起,在追查這起案子對嗎?” “對!” 一個字砸得擲地有聲。 “我想求你一件事,”他雙手已經放松,指尖在捏皺的床單上發顫,“不要把我們的談話告訴警察?!?/br> “不可能,而且就算我不說,警察早晚也會發現你話里的漏洞,再一次向你問話?!?/br> “警察怎么樣我不管,但小楚,我求你了,你不要摻和進來,你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心里住了只金剛,撓得楚愈恨不能馬上變身暴躁老姐,掀桌而起——第一次見這種喪心病狂的情況,被害人差點失血過多而死,老婆被關在衣柜,也可能缺水死亡,兇手逍遙法外,被害人卻為兇手打掩護,故意混淆視聽,還死皮賴臉讓警察不要調查! 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楚愈急得牙癢癢,不過好歹憋住了,露出關切的神情,“柏哥,是不是兇手有威脅你,比如如果你敢透露實情,就滅你全家?如果是這樣,正確的做法也是告訴我們,因為兇手疑似有精神疾病,你越想息事寧人,后果可能越適得其反,因為她的做法軌跡異于常人,現在逍遙法外,不僅對你和廖姐構成威脅,也會讓其他人的生命處于危險之中……” 柏瑞安鼻翼翕動,眼眸都濕了,掙扎著想要下床來抓住楚愈,“小楚,別問了,別查了,沒有結果的!” 楚愈聞言站起來身來,冷著一張臉,自上而下盯著柏瑞安,整個人頭發尖都冒著寒氣,拿出冷冰冰的壓迫氣勢。 “你不肯說是吧,后果你有想過嗎?” 顫抖從指尖蔓延到手臂,整條胳膊都在晃悠,柏瑞安抬起打抖的手,指向窗戶,字字用力,“對不起,我就算從窗戶跳下去,也不會配合你!” …… 楚愈開著車,沒從市中心走,而是繞到了城郊,硬生生從錦水醫院前逛了圈,讓公家車跑了場馬拉松。 從病房里走出后,劉全攔著她問,她只說了句“被害人精神狀況還有待觀察”,便匆匆離開。 她現在腦子里雜亂不堪,柏瑞安的狀態她知道,已經是窮途末路,不能再逼問,不然真會出事。 但這種感覺相當要命,真相明明近在眼前,卻死活得不到,就好像火燒到跟前了,門鑰匙藏在柜子里,但柜子卻拒絕打開。 真的恨不得砸了這柜子! 前車窗全開,風吹得發絲飛舞,夜風偏涼,把半邊臉都拂得失去知覺,楚愈把頭發往后一抓,胳膊就撐在車門上,想放歌,但剛打收音機,聽歌手嚎了一嗓子,她就把一手拍在關機鍵上,還耳根一個清凈。 很煩躁,想飆車。 越野車在荒涼的鄉村公路馳騁,筆直行進,一溜煙的功夫就呼嘯而過。 楚愈感覺自己是著了魔了,自從遇見夏亦寒開始,就沒消停過,醒著時在追她,夢里面也在找她,吃飯時在想她在干什么,刷牙時在想她到哪兒了,就連蹲個馬桶,腦子里盤旋的都是她的那聲“jiejie”。 她就像中了邪一樣,想要知道夏亦寒的一切,想要追到她,找到她,和她說話,呆在她身邊。 這種感覺讓楚愈害怕。 她有充足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個工作狂,還相當不要臉,自己狂就算了,還帶著下級一起狂天狂夜。 不過她再狂也有個度,比如吃飯時會看看劇,刷牙時還會哼哼歌,在飯桌上,還會爭分奪秒拿三小弟開涮,發揮一下毒舌的天分。 自從夏亦寒一出現,沒了,統統沒了,她生活的每一個縫隙都被這丫頭填充滿,嚴絲合縫。 楚愈咬牙切齒,捏著方向盤的骨節隱隱泛白。 這個狀態已經超出了正常的工作范圍,她能清晰感受到,她追尋夏亦寒,已經帶上了私人情緒。 而這私人情緒,莫過于火上澆油,讓對真相求而不得的感覺,變得更加難熬。 像鬼打墻一樣繞了兩小時,處員已經開啟對處長手機狂轟濫炸模式,楚愈看著未接來電都害怕,她若再不回去,估計木魚得全球定位了。 楚愈嘆了口氣,把車頭轉向了調查處。 回去之后,楚愈沒安撫處員的情緒,把沒心沒肺發揮到極致,她往沙發一癱,大手一揮,讓三人快點收拾準備出發,順便也幫她把東西打包好,該有的一件不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