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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榆的家庭情況比她還糟糕。 崔譽偶爾百忙之中還能抽空來一趟,至于她?她從小到大,別人只當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慘是不同程度的慘。 認真來講,世家豪門的大家長其實并沒有想象地那般在意高考,但既然決定參加國內考試,成績必須要拿得出手。 這從來不是成績的事,這是臉面。 一個頂著崔家長房嫡女的名頭,有資格競爭崔氏集團繼承人,就這一點,注定了崔溯身上不能有任何污點。 而湛榆當下是學生,學生能做好的最大的事就是考出出色的成績。不僅要哄老爺子開心,還要過得去外界輿論那關。 總不能上層名流圈提到湛家三房大小姐,隱晦地說聲爛泥扶不上墻。 家長會總要有人去的。 崔譽苦心盼望女兒有接管崔氏的一天,正巧崔老爺子今天在會議室冷不防提起長房孫女,說了兩句鼓舞的話。 思量著是湛家老爺子那里已經開始發力,崔譽不想關鍵時刻掉鏈子,打了電話給崔溯,答應去開家長會,誰成想遭到拒絕。 “您不用來了?!贝汗饷髅?,崔溯坐在柔軟的布藝沙發:“家長會,冬姨會去的?!?/br> “冬姨是誰?” “湛家老爺子留給阿榆jiejie的人?!?/br> 電話一頭崔譽沒吱聲,燃燒到一半的香煙被他按進煙灰缸:“行吧?!?/br> 然后結束通話。 冷淡的父女關系,從來不是施恩憐憫紆尊降貴,跑去開一場家長會就能緩和。 崔譽明白這道理,所以他沒多說。崔溯更為通透,好多事她看得比年長的人還明白。 家長會這天,冬姨鄭重地穿了她最好看、最昂貴的衣服。 衣服是老爺子派人送來的。 如果說秋姨負責的是大小姐日常飲食生活,那她不僅要當保鏢,還要臨時擔任監護人,必要之時,代老爺子行使一些特權。 如今,肩上的職責還多了一位崔小姐。 名車停在校門口,冬姨自信從容地一手牽著一位‘小祖宗’,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極有節奏的聲響。 班主任早早等在教室??粗氏茸哌M來的女人,主動迎上去,她看了看崔溯,又看看湛榆,問:“您是……” 冬姨一身干練裝扮,字正腔圓:“我姓冬,這次,是來為兩位大小姐開家長會的?!?/br> 大小姐…… 班主任愣在那。 崔溯是崔氏嫡長孫,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這她一開始就知道。能和崔溯相提并論的‘大小姐’,整個暮城找不出第二個。 湛榆。湛姓……她眼皮顫了顫,想到了奉北湛家。 她伸出手:“您好,我是她們的班主任,很高興能見到您?!?/br> 班上同學們的家長陸陸續續趕來,知道湛榆和崔溯來的是同一位‘家長’,同學們驚訝的同時,還有種果然如此的了然。 都住在一塊兒了,沒準雙方早就見過家長了呢! 身為兩位大小姐的臨時負責人,冬鯉背脊挺直,認認真真度過了漫長的五十分鐘。家長會結束,她客客氣氣地和其他家長寒暄。 字里行間,把湛榆的身份抖了個一干二凈。 奉北湛家,三房嫡長女。 這本來就是大小姐應有的身份。 她來開家長會,最重要的目的,是嚴格遵行老爺子的吩咐,將大小姐的身份放到明面來。 依著老爺子的話就是:他的孫女,又不是見不得人的老鼠臭蟲,三房兩口子都能每天招搖過市、赴宴歡樂,小榆怎能連個像樣的排場都沒有? 成人世界少了分少年時的單純,身份顯露出來,教室儼然成了小型的名利場。 知道自家女兒前陣子把湛家大小姐弄傷,王家父母諂媚地和冬鯉賠笑,根本不理會站在一旁的王依依露出的尷尬神情。 宣告身份只是老爺子給眾人釋放的一個信號。 一個孫女即將回歸奉北的信號。 大人的世界孩子不愿參與,同學們魚貫而出,在大cao場談天說地,終于找回青春洋溢的雀躍感。 “嗨,湛榆,沒想到你是奉北湛家的大小姐,和崔溯很是門當戶對嘛~” 門當戶對這四個字用得恰當極了,副班長朝著王依依豎起大拇指。 同齡人圍在一處歡樂多多,各種調侃從嘴里冒出來,湛榆也不惱,始終溫溫和和地噙著笑。場面熱熱鬧鬧,是青春年華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場這些人,或許多年后會被社會磨平棱角,但被磨成棱角打斷傲骨前,他們還是少年。 少年意氣,非黑即白,愛憎分明。 崔溯一身長裙坐在cao場的長椅,嫻靜優雅,像個活生生從天而降的小仙子。 擰開礦泉水瓶的蓋子,湛榆遞給她:“他們,好像誤會了什么?!?/br> “誤會什么?你我門當戶對嗎?” 湛榆啞然。崔湛兩家門當戶對,這話誰能說是錯的呢? 她笑著坐在崔溯身側:“阿溯,高考很快就要朝咱們走來了,你緊張嗎?” “有點?!?/br> “是因為成績嗎?” 飲了水,崔溯唇瓣浸了層好看的水光,她輕輕挑眉:“成績怎么會使我緊張?我當然在緊張阿榆jiejie要和我說的那件重要的事呀?!?/br> 充滿歡聲笑語的午后,看著她的笑顏,湛榆看向遠處打鬧的同學,默默地摟緊她的腰:“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