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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時三言兩語把下城發生的事概述了一遍。 海諾越聽臉色越冷:“我以為白天有諾曼公爵在,就沒有守著你……是我的失職?!?/br> 蕭時沒想到她注意點歪到這里,有些好笑,摸索著墻壁往前走,順口打趣道:“難道你晚上還來守著我了?” 身后傳來一聲淡淡的“嗯”。 蕭時:“……” 她猛地扭過頭,不可思議:“你真的來了?!” “嗯?!?/br> “每天晚上?一整夜?!” “嗯?!?/br> “等等,你每晚在哪里躲著,我怎么沒瞧見?” “你房間后面的花園里有一顆樹,我每天在樹上面蹲著,那棵樹的視野很好,不僅正對著你的窗,如果有暗殺者過來,我還可以第一時間看見。樹旁邊就是草叢,在那里我能安靜地殺掉對方?!?/br> 那次灰羽國的三人爬墻時,她也在,但聽見其中兩人的交流,知道她們是有要事要和蕭時說,便沒有出手。 蕭時聽著身后人一番有據有理的分析,想起佩德拉和她說海洛每晚出去,凌晨才回來,原來是在她的窗外站上一整夜。 “你不用做到這種地步的?!北蝗巳绱藫闹?,蕭時的心口像是被小貓爪子拍了一下,柔軟得不行。 海洛:“不,既然組織給我的任務是保護好你,那我一定會做到,這是我的職責?!?/br> 蕭時:“……” 柔軟的心頓時僵硬。 她不放棄地追問:“那你剛剛站在我這邊懟那只及妖是為什么?” 海洛老老實實地回道:“我聽從的是教主命令,而不是汾西的?!?/br> 這干巴巴的官方調調把蕭時整得有點氣結,邁開的兩腿也從普通人類走法變成了社會人士的六親不認的步伐,留給海洛一個氣鼓鼓的背影。 海洛眉眼垂著,瞳孔里是少見的茫然。 其實……不是這樣的。 無論是誰的命令,于她而言都沒有兩樣,她不會去思考也不會去在意,只是機械地揮起冰冷的武器,割斷一個又一個溫熱的喉嚨,毀掉一個又一個生命……只是去做罷了。 “殺人兵器?!?/br> “沒有思想,也沒感情,只知道殺人的怪物,還不如死了好點?!?/br> 她不止一次聽到這些飽含憐憫和惡意的話。 但是,在汾西讓她離開蕭時身邊時,她有了思考,她不想,也不會去遵守這個命令。 海洛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向蕭時解釋她的想法,那樣難以理解的感情解釋起來也是要一大堆的話,而她又不擅長說些討人喜歡的話,蕭時聽著說不定只會覺得枯燥煩人,那么索性還是沉默的好。 兩人在寂靜中摸索著前進,腳步聲像是緩慢進行的鎮魂曲,狹窄的空間彌漫著沉重冷悶的氣息,砸在蕭時心上。 蕭時實在受不了這氣氛,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說,我們倆能出去嗎?” 海洛眼簾微垂,將感知力放大最大:“能,但是要很長時間?!?/br> “能找到就行,蕭時松了一口氣,“我們倆一個個試……” 她立即閉上嘴,有腳步聲。 不是一個,而是數以百計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混亂交疊,這過分龐大的群體跑起來甚至給人隧道在顫抖的錯覺。 并且,它們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她們靠近。 腥臭的味道在逼仄的空間散開,混雜著怪異的呻|吟和喘氣聲從后方傳來,像是餓極的野獸見到了獵物在瘋狂追趕。 海洛冷聲道:“跑!” 蕭時情不自禁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在身后的拐角處探出一個孩童樣的紫黑臉,眼球外凸,快要爆裂開,旋即是千百顆人頭涌來,它們像是巨型rou瘤長在一具極度腫脹的身體上,對著兩人張開黑洞般的嘴。 這樣的龐然怪物居然不止一個,逼仄的空間使得人頭不得不擠在一起,怪物身上的rou被壓縮到極致。巨大的壓力下,不少人頭爆裂出腦漿,有些人頭則剮蹭到墻壁,整張臉皮刮了一大半黏糊在墻上。 蕭時汗毛噌地豎起,胃里波濤洶涌,她兩眼一陣發黑不管不顧地往前直沖。 “啊啊?。?!那是什么!那他媽是什么??!” 蕭時簡直要被嚇尿了,嘶吼到破音。 “我聽說過組織在制造及妖,但從來沒見過?!焙B逭Z氣冷然,“沒想到他們將及妖藏在了赤山內部?!?/br> 蕭時的體力很好,但也撐不住一直維持高速度奔跑,毫無章法地在迷宮中繞路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可后頭又有及妖追著,她也沒法冷靜仔細找出口。 兩人跑了快有半個多小時,蕭時喘氣聲越發急促,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海洛撩起眼皮,淺色的瞳孔里一片沉寂,她停下腳步,道:“刀給我?!?/br> 蕭時二話不說遞了過去。 海洛握住刀柄,面無表情地將刀尖刺入rou中,從右手指尖一直劃到手臂。她對自己一點不留情,皮rou綻開,鮮紅的血液從深可見骨的傷口中流出,不一會兒便將整只右手染成了赤紅。 蕭時根本來不及阻攔對方自殘的行為,沉下臉色,又氣又急地朝海洛吼道:“你瘋了嗎!” 她心中火氣得厲害,可見到海洛蒼白的臉色,又不得不壓低聲音中的急躁:“你不要動,我給你包扎……” “不用。我的血可以對及妖造成無法愈合的傷害?!焙B鍖⒇笆走€給蕭時,輕聲道,“你往前跑,我來解決它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