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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時想象一下畫面, 然后絕食了一天。 在殺戮結束后, 庇護所堆滿了尸體殘骸,滿滿當當的擠在一起?;蛟S是因為殘留在人們心中的恐懼難以消抹, 這里被菲國的人民故意遺忘,久而久之,成為了犯罪者和流浪貧民的聚集地,得了一個“下城”的渾稱。 不止是菲國,其他國家都有下城的存在。 諾曼一低頭便見蕭時伸長著脖子四處亂看,不由敲敲她腦門讓她安穩點。 下城可不抵地面上的平和,在這里,即便是孱弱的老婦人,也肯能是一名殺人犯。 衣袖忽然被扯動, 諾曼垂眸,只見蕭時舉著本子,寫道:您來這來干什么? 諾曼:“看病?!?/br> 看??? 什么??? 蕭時思考片刻,恍然大悟,收回本子,正大光明地從繃帶兩個洞里瞄著諾曼的臉。 確實有病,得看看。 諾曼嗤笑一聲,像是知道蕭時在想什么:“給你看的?!?/br> 曲曲折折繞了一大段的路,蕭時裹著披風倒還好,阻隔了外界帶有惡意的探究目光。諾曼沒做絲毫遮掩,在陰暗潮濕的黑街中,女人即便站著不動都足以攝人心魄。 那引人注目的能力簡直堪比在黑夜中抹了熒光粉的菲拉,惹眼得很。 最后,兩人在拐角處一扇門前停下。 木門敞開,上面寫著“歡迎”兩字,面積很小,但比起旁邊一排黑漆漆的房子,要干凈整潔許多,長桌上擺放著最為普通常見的醫用工具。 店里只有一個男人,身材魁梧,粗壯的手臂上印著一道深色傷疤,像是被刀砍中留下的。 他似是認識諾曼,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隨即笑著道:“嗯?稀客啊?!?/br> “埃里克,好久不見?!敝Z曼淡淡地回了一句,算是打招呼。 “哈哈,何止是好久,自從你接管家族,都快七年了吧?!?/br> 埃里克隨手摸了摸頭上短茬,感慨道:“我也聽聞了些上面的消息,沒想到啊,七年前你還是一個嬌嬌小小的小姑娘,七年后,不僅長大了,居然還長禿了?!?/br> 諾曼:“……” 搖頭晃腦的蕭時立即一個稍息立正,低頭賞地。 雖說下城消息封閉,不與地上接觸,但諾曼公爵禿頭這事可不是什么小風小雨,畢竟事件主人公過于有名,因此短短十幾天,便瘋傳整個波斯提亞大陸。 有段時間,聽到“諾曼”兩字,連路邊野狗叫得也不再是“汪汪”而是“禿禿”了。 埃里克越說越感傷,嘆了句“物是人非”啊。 蕭時悄摸摸離諾曼遠點。 “埃里克?!敝Z曼打斷對方的話,神情漠然,“我來這里是想請你幫個忙?!?/br> 埃里克:“你說,什么忙?” “給一個人看病?!?/br> 埃里克:“噢噢,我知道,禿病是吧。你看看你,臉色差成這樣,肯定是因為這事煩的?!?/br> 諾曼周身氣壓頓時低了幾分,她冷冷地看了眼裝作不知情的蕭時。 這一動作,埃里克才看見跟在諾曼屁股后面的人。 對方低著頭,瞧不清容貌,但從被披風裹住的身形可以看出是一個小姑娘。 埃里克摸著下巴,立馬猜出這就是那位被諾曼領回家的在外流浪多年的親meimei。 說起來,這小女孩的名氣在菲國也可是和諾曼不相上下。 他故意拉長腔調,打趣道:“哎呦,這難不成就是咱們‘拯救菲國命運’的天才少女?” 這些稱呼,聽著就很酸爽,蕭時也不扭捏,腦袋一動一動,算是承認。 她是顧忌著臉上的繃帶不敢抬頭,可落在埃里克眼里便是小姑娘害羞了。 埃里克哈哈大笑:“我和你姐是舊識,用不著拘泥,你要是不嫌棄,就叫我叔叔?!?/br> 他心里期待的場景是,靦腆的小姑娘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羞澀小聲地喊他“叔叔”。 但實際的場景是—— 一個只有四個孔的繃帶怪人舉著本子,把“叔叔”兩字懟到他眼前。 洞太小,不僅視野受限,遠近距離也有點混淆。 差點被捅鼻孔的埃里克:“……” 他懷疑地看向在一旁無動于衷的諾曼:“親、親的?” 諾曼:“啊?!?/br> 埃里克違心地干笑幾聲:“哈,長得…是挺像的?!?/br> 諾曼:……從哪里看出來的? “她之前碰了魔法靈器,雖然本體已經被消除了,但似乎還有魔力殘留?!?/br> 埃里克眼神驟然變化,聰明地沒有多問,他指著自己眼睛,嚴肅道:“小姑娘,看著我眼睛,什么都別想?!?/br> 蕭時聽話地照做。 但埃里克瞅著面前四個孔,有點納悶,不過哪個是她眼睛。 蕭時把上面兩個孔扒大,示意這里。 “嗯……的確有大量魔力殘留,影響程度還挺深?!卑@锟遂o靜端詳,黑漆漆的眼珠似乎要深入蕭時的靈魂,“至少要維持三十天。不過魔力殘留對性命不會有所威脅,不用擔心,待會我給你開點藥,應該能縮短到二十天?!?/br> 蕭時聽在耳里,開心在心里,不由發出快樂的笑聲。 只是嘴巴被繃帶纏了四五圈,笑聲出不來只能從嘴縫里擠出來,聽著就跟發屁似的。 埃里克再次懷疑地看向諾曼:“真的是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