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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時沒料到有朝一日還能見到如此封建余孽的場面,一時有點震驚。 “只是偷了點錢,不用那么麻煩?!?/br> 就在氣氛緊繃之時,有人開口了,聲音較為沙啞,似乎處在變聲期,雌雄莫辨,卻格外好聽。 蕭時這才注意到那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不過對方的臉被黃毛遮得嚴嚴實實,只能看見身上筆挺的黑色軍官制服,修長的五指隨意擺放在交疊的長腿上,手腕處有一道大面積的疤痕。 往前移了幾步,她看清了對方的相貌,打心底驚艷一番。 真的是只有在游戲里才會出現的非人類相貌。銀色的短發,五官精致得過分,特別是那雙金瞳,是燃燒的火焰才擁有的色彩。即便是單單看一眼,也足以讓人失去心魄。 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這位少年軍官的長相實在太過漂亮,膚色白皙,身材也較為纖細,讓人不免誤以為是個女孩。 “我不會把你交給治安官,也不會砍掉你的手?!便y發少年漫不經心地拋著手中半個拳頭大小的石頭,“但不僅偷錢還拿石頭砸我,隨便就放了你,可是會丟貴族的面子?!?/br> 他隨意地做了一個手勢,黃毛立即把劍收回刀鞘,不再多言。 “抱、抱歉,當時看見兩位大人提著劍追來,實在太害怕了......”見到面前貴族并無嚴懲或者動用私刑的想法,少女明顯地松軟下來身子,哭泣著解釋道。 “嗯。那就這樣吧,”銀發的軍官思考片刻,眼角彎起,金色的瞳孔像是陽光下融化的金子,燦爛而明亮。他將手上的石頭遞到女孩面前,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只要你把它吞下去,我就放過你?!?/br> 女孩眼睛睜大,呆滯著張著嘴,在意識到面前這位軍官并不是開玩笑后,她的臉色慘白起來。 “選吧,是把這玩意吞下去,還是砍一只手臂,隨你自己?!?/br> 蕭時往下拉了拉兜帽,她不想惹是生非去逞能。但在一片死亡的寂靜中,真瞧見那小姑娘哆嗦著握住石頭往嘴里塞去,嘴角甚至磨了一層血絲出來后,她實在是忍不住,大步流星跨過去,扶住對方的肩膀,輕聲道:“吐出來?!?/br> 蕭時覺著自己要是在看見這般反人道的場面后還能默不作聲當看客,那估計她下輩子投胎也做不成人。 她瞄了眼銀發少年的軍服,也不知對方是什么軍銜,不過她現在還是諾曼公爵的meimei,應該惹得起。 蕭時挺直腰板,頓時有了底氣,把小姑娘扶到旁邊的椅子上。自己木桿似的往銀發軍官前一戳。 她思索自己該如何開口比較好,想起戴娜老師告誡,貴族之間交談還得要優雅,要得體,要符合身份。 恰巧這時,小姑娘干嘔了幾聲,蕭時一轉頭,地上多了混著細碎石粒的血絲。小姑娘仰著頭,一只手緊緊抓住蕭時的披風,因為害怕而顫抖。 去他媽的優雅,蕭時把人領子一揪: “垃圾,你能不能做個人?” 接下來的發展便是如脫軌的火車,等收到消息的兩家管家急匆匆趕來時,兩人已經打得不分你我,水深火熱。 銀發少年的黑色制服像是破爛的抹布,皺巴巴的掛在身上,半張臉猶如被馬車碾過,青紅交替。 蕭時則頂著一頭雞窩頭和淤青眼,身上的披風也不知何時跟田間老漢似的系在腰間,衣袖上擼,光著兩條膀子正在朝對方實行只有在拳擊頻道才能見著的絞殺術。 黃毛和藍毛驚慌失措地站在一旁,似乎想幫忙,但又插不了手。 銀發掙脫鉗制,一個飛腿反擊,把人踹遠。 諾曼家的管家:“您家的小姐真是虎虎生威?!?/br> 蕭時爬起來,不甘示弱,身子橫飛,一招飛拳把人撂翻。 蘇賽克斯家的管家:“您家的也不差?!?/br> 管家們費力地從地上扭打成一團的二人中辨認出自家小姐拽回身后,塞到馬車里,不再多言,各回各家。 盡管兩家以最快速度低調處理這件不光彩的事,但流言飛竄的速度比想象的要快。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廣大人民群眾對于吃瓜的熱情勝過國事,若是熱情能化作實體,兩位當事人差不多已經被烤成奧爾良雞。 蕭時坐了一路馬車,腦袋也清醒過來,當她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后,覺得自己是要涼。 回到宅邸,蕭時感受到管家的目光仿佛是一把頂在她可憐的小腦袋瓜上的高速狙|擊槍,隨時要一槍爆了她的狗頭。她瑟瑟發抖,乖乖處理好傷口后,任由女仆換上復雜的正式裙裝,全程安靜如狗。 “您知道您的這次舉動會帶來多么嚴重的后果嗎?如今皇室黨派斗爭愈發激烈,您現在代表的是諾曼家族,諾曼公爵在皇族勢力中一直處于中立,而蘇賽克斯將軍則是一名大皇子派,平日兩位并無交流,您的這番舉動,在有心人看來表面上意味著菲國兩大家族的交惡,深層次考慮則是派別不合?!?/br> 管家寒著一張臉,話語里的職責和不滿咻咻往外戳:“十分鐘前接到了蘇賽克斯夫人的邀請,應該是為今天這事想找您談談,現在公爵正身處王宮,您到蘇賽克斯家的宅邸后須慎言,對于無法理解的話,微笑便可,不要回答?!?/br> 蕭時點頭。 管家看了她一眼,忽然愁容滿面地改口:“算了,您還是不要說話了,就保持微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