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凌天他剛靠近巨塔還沒有多遠。

    虛空就一陣波動，一須發皆白的灰白老者，憑空就現出了身形。

    老者面色平靜，毫無波動，身上一點殺意也沒有泄露。

    甚至看向凌天的目光還帶著一絲柔和。

    凌天不由自主收起不死之魂，重新凝聚rou體。

    由于這里氣血不足，凌天凝聚出的只是rou體凡胎。

    但是，即便是如此，也沒有任何一人敢小看他。

    落日圣城五十里內之人，現在幾乎都成了他的手下，除了躲在萬寶閣的眾人，還有眼前這神秘老者。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一股壓抑的氣息不斷蔓延。

    凌天看了一眼秦嶺方向，心里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

    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他收服的那群馬賊，已經前去支援，那里鬼域大軍明顯已經有撤退跡象。

    現場的氣氛頓時就這么僵持在那里。

    過了一會兒。

    也許是堅持不住了，這時，老者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我與普惠大師乃是至交好友，他說你還有救，但今日看你所為......”

    說到這兒，老者停了下來，搖了搖頭。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以前，凌天還可能在意他所說的話，但殺心已生，無法控制，凌天心里再也不會顧及其他人對他的看法。

    古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如今神州內憂外患之際，這些高高在上的大門大派，只是管著自家一畝三分地，如此行徑，簡直令人心寒。

    特別是昆侖，昆侖地勢拔高后，主脈連同支脈橫跨神州東西兩端，數百萬劍修卻蜷縮在這昆侖主城位置，雖說也是在防御，但是支脈線路上仍有大量的平民百姓。

    真正出力的只有道佛兩派，也有一些像青云門這樣的小門小派，他們前赴后繼，一往無前，但是他們的名字卻沒有一個人提起。

    凌天的心寒了，以往他很堅定的東西，現在全都模糊了。

    振興儒門乃是他長青師傅畢生的愿望，奈何儒門早已不再，儒門之“仁義”似乎也在人門心中變淡。

    甚至，對于圣人，他們也不再崇拜。

    所有人隱隱約約都明白了，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只能靠自己，但是一個人的力量又太微薄，失望，絕望，憎恨各種情緒不斷爆發。

    于是，有些地方便徹底亂了套。

    就在這時。

    一陣微風吹來，凌天凌亂的思緒不由又被拉回了現實。

    突然，老者如黃鐘大呂一般的聲音在他耳中徐徐響起：“儒，文人也，孔圣，他創導了一個仁、義、禮、智、信的全新文人的道德觀。而儒門，乃是二圣飛升后，顯靈所創之宗門，仍舊秉持儒的中心思想，但儒的手中卻拿起了劍，你覺得這還是儒嗎？所以，不合適的終究會被淘汰，你是個聰明人！我這么說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呵呵，你的意思‘儒’只能舞文弄墨是吧！那別人要殺我，我豈不是就要伸著脖子讓他們殺！那和行尸走rou有何區別！”

    凌天冷笑著，毫不猶豫迎上老者目光。

    老者搖了搖頭，不急不緩再次開口說道：“凌天，你太偏激了，你還是沒懂我的話！《浩然正氣訣》《不滅金身訣》《無為道法》的力量都充滿正氣，我說的你可同意？”

    “同意?！绷杼煜胍矝]想便點了點頭。

    這時候，老者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那好，既然他們都代表著正氣，人又有好壞之分，那儒門和其他兩脈又有什么不同？”

    “有什么不同？”

    凌天忍不住跟著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個問題，他之前從來沒想過。他對儒門有好感只是因為儒門是二圣顯靈所創，又是天下仁義之師！

    現在，再仔細一想，儒門又似乎與其他兩脈一樣。

    有善有惡，又黑又白，有怕死的，又有不怕死的......

    若是，他重新建立儒門，仍舊像是之前一樣，儒門的衰敗仍舊不可避免，那他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了，而且他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何圣人還沒有出手！

    就連那些百姓供奉著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也沒有動手。

    莫非事情真的像怪人師傅臨死之前所說的，萬界已經被赤天所奴役。

    那豈不是龍舞母女倆會有危險！

    一時間，凌天冷汗直流，驚恐遍布了他的臉上。

    就在這時，一道柔和的氣息，忽然進入他的身體當中。

    他躁動情緒漸漸安靜了下來。

    他抬起頭，看著慈眉善目的老者，微微一鞠躬，感激的說道：“謝，大師為我解惑，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老者笑著開口道：“你不必謝我，你要謝，就謝普惠大師吧，他死前曾說過，佛渡有緣人，而你就是那有緣之人。這個你收好，算是普惠大師對你的一點心意！”

    老者說著，手心陡然出現一枚不起眼的白色“鵝卵石”。

    那鵝卵石最后自動便飛到凌天的胸前。

    凌天抬起手接住，觸之身體一片冰涼，結果再一眨眼，它竟然消失不見。

    他身上那龐大的殺意，也如潮水一般一點點褪去。

    這時，他抬起頭，望著虛空，此時虛空中竟然沒有了老者的蹤跡。

    他環視了一圈四周，仍舊沒有他的蹤跡。

    老者，來無影，去無蹤。

    對方的武學層次，竟然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就在愣神間，他面前的紫金色巨塔突然發出一道刺目的強光。

    數千道浮空陣法陡然將巨塔包裹了起來，快速抬升。

    凌天，想也沒想就一劍一劍劈了上去。

    duang~duang~duang~

    一聲聲如同金屬撞擊一般聲音接連響起。

    緊跟著“噗噗噗”一聲聲異響。

    陣法破碎，一股無形波動蕩漾四周。

    眨眼間，周圍就光禿禿一片片。

    而那些早在凌天動手之前就離開之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忍不住常常呼了一口氣。

    但是，他們還是加速向后撤離。

    攻擊不止。

    巨塔在玄鐵劍的狂轟亂炸下，搖搖欲墜，很快就翻了一個跟頭。

    最后，重重墜落在地上。

    一聲聲驚呼聲，慘叫聲，此起彼伏。

    良久，煙塵散盡。

    數千名，身穿銀色鎧甲的戰士忽然沖了出來。

    他們統一舉著長槍，騎著類似于巨大蒼狼，鋪天蓋地便向凌天方向沖來。

    緊跟著，一道道白色的身影飛向虛空，一張張巨大的翅膀快速展開。

    凌天眼睛一瞇，頓時就感覺到一股危險，看著空中那些熟悉的身影，他情不自禁就脫口而出：“天人族！”

    然而，對方根本不給凌天任何準備，招呼都沒打一聲，一道道如瀑布般的白色能量匹練便從空而落，源源不絕。

    圣光凈化一切，這是典型的持續性攻擊。

    凌天不敢托大。

    手掌揮動間，數十個“滅世輪盤”便將他身體周圍包裹了起來，并且不斷四周推進。

    充滿光明之力的圣光與充滿黑暗之力的滅世輪盤，不斷撞擊相融，爆出一團團火花，發出一陣陣刺向。

    大片空間，如同一面面玻璃不斷震碎。

    凌天的魔道功法“魔影重重”施展而開。

    眨眼間，數萬道身形消失不見。

    這些消失的身形瘋狂的吞噬著一切能量，直到修為與本體相當，而且它們的修為全部都被壓制到羽化巔峰境界，就連神魂也壓制到九階巔峰。

    一朵黑蓮，漸漸將整個戰場覆蓋。

    五十里外，收到凌天召喚之人，密密麻麻便朝著戰場的方向趕來。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