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謀
魔君離疏說重陽節去休沐,結果重陽節后消失了好些日子,因為魔君告了假,所以國師離音一開始并未想太多,只當他去哪里花天酒地去了,暫且先替這個君主攬起朝政。 很多天后,魔君一直未有現身,國師離音有些沉不住氣了,派人四處找尋后無果,便去詢問田七。 田七跟離音講了離疏休沐前交代給他的幾件事情,其中就有離疏告訴他將那半張虎符放置在哪里這事,離音越聽越害怕,開始懷疑芷陽山部送來的書信中會不會暗藏什么貓膩,于是準備集結兵力奔赴芷陽山。 躊躇中,離音正準備帶兵赴芷陽山探查。魔君休沐結束,回到了無極宮。 離音詢問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笑而不答。 隨后幾日,離音發現離疏臉上時時洋溢著“絮翻蝶舞”般的歡樂和欣喜,無論何時見到他都是一臉的“滿園春色關不住”。 離音覺得自己猜得沒錯,魔君消失的這些天定是在花天酒地、夜夜春宵,估計是在哪個女子的香塌上爬不起來了,所以遲遲不肯回來。 芷陽山部將嚴華從牢山解救出來后,曾向上仙庭多次提請,要求重新調查嚴華通魔一事,盡快恢復其大君身份。此舉已經是明目張膽地與嚴佩主政的上仙庭對抗,并表明立場,若不答應我方請求,便會自立政權,擁芷陽大君上位。 雖然嚴風已完全被嚴佩掌控于掌心之中,殺剮隨意。嚴佩可以隨時殺掉這個“病入膏肓”的新任仙君,然后對外宣布其病亡,自己便可正式登頂仙君之位。 但是由于嚴佩想要干掉嚴華的計劃沒能得逞,嚴風暫時還不能死。因為一旦嚴風死了,能名正言順接替仙君之位的最佳人選自然就是仙界的二皇子嚴華,這也是芷陽山部一直主張要給嚴華洗脫罪名的原因。新任仙君一旦駕崩,嚴佩若要自行登基,可能會遭到仙界各方的質疑和反對。 因芷陽山部有多年的勢力根基,所以嚴佩暫時把芷陽山部擱置一邊,既不去討伐,也不準備硬碰硬,先應承下來他們的各種請求,并多次邀請謝靈旭和嚴華赴仙居山商談此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鴻門宴”,芷陽山部自是不會上當。 而且嚴佩每次的邀請都是以仙后謝虞的名義發出的,其真正的目的是要向芷陽山部傳遞一個信息,“你們不要輕舉妄動,謝虞還在我手上”。 嚴華跟離疏分別后回到芷陽山,當謝靈旭知道嚴華的修為完好無損后,一顆絕望的心重又死灰復燃。 嚴華在謝靈旭面前堅稱父親嚴祿不是離疏所殺,很有可能是嚴佩所為,謝靈旭雖然將信將疑,但他聽了嚴華為離疏的辯解,感到確實有憑有據,且又曾經收到過謝虞傳出的消息,說嚴佩有二心,謝靈旭各種權衡分析后,決定暫且相信嚴華的猜測。 謝靈旭想到,如若真如嚴華懷疑的是嚴佩所為,那他殺君弒兄的做法,實在是天理難容。而且此人以前隱藏很深,在仙界中被公認為是仙君嚴祿的左膀右臂,沒想到會這樣六親不認地大變臉,著實陰險可怕。 嚴華自回到芷陽山后一直擔心母親謝虞的安危,但是又苦于跟嚴佩之間的半對立狀態,不知該如何解救母親。 嚴佩自竊取了仙君之位,代嚴風主政后,芷陽山部從仙界政權中分裂,魔族人亦是攻陷了仙界的幾座城池,可以說此時的天下是個三足鼎立的局面。 但是嚴佩對于這種內部分裂、外部遭受夾擊的腹背受敵的狀況似乎并不在乎,因為他還有自己最后的殺手澗。 傳言中殺害仙君嚴祿之人有著超乎想象的強大法力,外界都以為此人是魔君離疏,其實不然,這個法力被傳說到神乎其神之人不是別人,而是嚴佩。 嚴佩雖然早年在修仙的路上沒有走通,只能靠改修魔道的方法來打通仙脈,但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修魔奇才,染指魔道雖然不可告人,但卻使其在修習中如魚得水。 在三十多年的堅持和苦修后,嚴佩已經如當年的離澗一般,悟出了魔法修習中的許多精髓。當他無論是功法還是修為都達到至高境界時,感到時機已經成熟,便決定開始實施謀殺仙君的計劃。 離疏去仙居山盜劍那日,恰逢嚴佩與盧綱籌謀暗殺仙君嚴祿之日。 嚴佩派盧綱去兵器收藏室尋一件無人識得的兵器做為暗殺用的武器。不想盧綱趕去兵器收藏室時正撞見離疏盜劍,他腦子轉得很快,隨即臨時起意,設計了栽贓離疏的戲碼。 嚴佩修魔所達成的至高境界,對離疏而言只是時間上的問題。離疏雖有悟性、有血脈,但畢竟修習時日不多,功法修習雖已到位,但修為上的火候還需要更多時間來砥礪。 嚴佩按照離澗所創的修習之法苦修魔道,觸及巔峰的他如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所謂的東風正是魔祖離澗的血脈。 嚴佩那一身強大到令人超乎想象的魔法修為,如若再配以離澗的血脈,甚至可以自行煉化出召動力更為強大的魔域虎符,就如同離澗所煉化的虎符一般,修習過魔道之人都能被他所召動。 所以自從知道離疏復活后,嚴佩對他一身血脈的覬覦便開始死灰復燃,一直在籌謀醞釀著一項奪取血脈的計劃。 嚴佩太想擁有那能點亮其野心的一池春水——離澗的血脈了。如若這血脈能輸入進他的身體,便如畫龍點睛般將其原本就強大的法力推向一個無人能企及的高度。 屆時,嚴佩作為仙界的圣君,還可以向魔族人發出召動令,整肅芷陽山部,剔除逆黨就是輕而易舉之事。只需要把自己身上的血換成離疏的血,他就可以在仙魔兩屆召動全軍,呼風喚雨,唯我獨尊,整個天下就都是他的了。 嚴佩早就清楚地意識到,想要實現其天下盡歸的野心,根本不需要什么運籌和平衡,只需一個人的血。 所以嚴佩早在聽聞離疏復活后,便開始命人秘密建造一部仙界法器——渾天血儀。這法器能將一個人的身上全部的血脈榨干,然后cao縱之人便可將這個被榨干之人的血脈全部據為己有。 因為有了換血計劃,所以嚴佩不急于去擺平芷陽山部,對芷陽山部的請愿遲遲不做回復,也未有任何出兵的舉動;反而是對魔族人這邊有所行動,著手實施他的親善計劃。 嚴佩聽盧綱所言,嚴華跟那個魔君離疏早些年有不少的淵源,所以離疏才會得嚴華所救,但是上次在牢山上被他言語挑撥之后,二人之間的關系似是產生了裂痕。 嚴佩想到,自己與魔族人的親善計劃不僅可以繼續加重他們之間的誤會,還可以一步步實現他蓄謀已久的換血計劃。 于是嚴佩派了信使前往天涯山,向魔族人傳遞了想要與他們和平共處,化干戈為玉帛的心愿,并提出了停戰、和談的想法。 為表誠意,嚴佩愿向魔域拱手送出仙界五城,并邀請魔君離疏當面商議此事。魔族人已經以臨安城為據點攻下周邊五城,若是能再將這五城收入囊中,其勢力范圍將加倍擴張。 離音聽聞嚴佩給出這樣的條件十分心動,自前任仙君嚴祿死后,以離音為代表的許多魔族人,感到大仇已經報了一大半,如今仙界內部變天,嚴佩代替嚴風主政,又拱手送城,大部分魔族將領都同意和談。 離疏見魔族將領意見一致,自然就答應了嚴佩的和談請求。 和談的時間定在三日之后,地點在宋城之內,宋城為嚴佩即將送出的五城之一,靠近仙界和魔域疆土的分界之處,距仙居山和天涯山均差不多距離。 和談地點之所以不設在仙居山或是天涯山,自然是因為要打消相互之間的顧慮。因宋城處在仙魔兩界的“分水嶺”上,仙魔兩軍可以分別駐兵在宋城之外的各自邊境內,只派和談代表進入城內談判和商議。 這樣的安排可以避免哪一方以和談為由玩欺詐手段,行不軌之舉。 對雙方而言,自然都是十分公平的。因為和談是仙界一方首先提出的,所以選在此地和談亦是嚴佩為了打消魔族人的顧慮,給他們些安全感。 芷陽山部亦是獲悉了嚴佩要與魔族人和談一事,這更加重了謝靈旭懷疑嚴佩與魔族人有勾結的猜想。雖然嚴華曾多次在他面前幫助離疏洗脫殺害嚴祿的罪名,但謝靈旭堅持認為,即便殺害嚴祿并非這個魔域新君所為,各種跡象表明,這里面定是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嚴華知道嚴佩如此這般拉攏魔族人定是想要聯合他們對付芷陽山部。自驪湯山分別后,嚴華的心中對離疏已經是毫無芥蒂了,他相信離疏絕對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他二人若不是因為各自這般的身份,分別承載著身后族人的命運和事業,一時還無法隨心所欲地如影隨形,拋開一切遠走高飛,但至少能做到不再互相為敵。 化解仙魔之間多年宿仇,還天下一個太平自然也是嚴華和離疏共同的心愿,只有天下太平了,才能得以長相廝守,朝夕相伴。 江山固然重要,哪里及得上伊人的一顆心;雖然天下不可丟,但真心亦是難求。 嚴華聽聞和談之事后,心中不免有些隱隱的擔憂,嚴佩如此陰險狡詐之人,提出與離疏當面商談,會不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陰謀?但是嚴華除了擔心,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靜觀其變。 和談之日的前一晚,離疏夢見了老父親駱賓。在夢里,老父親渾身是血,站在自己面前,聲淚俱下地說道:“離疏,駱星辰是駱家留下的唯一血脈,你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保護好她,你不能讓她有事,千萬不能讓她有事!” 離疏聽父親說完這些話后,便驀然地從夢中驚醒,臉上還殘留著匯聚了千萬傷痛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