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
決戰的前一天晚上,離音來到離疏的軍帳中。離疏見到他后,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向國師交代一下身后事,言談中便把田七又委托給了離音,因為那是死去的牛二交代過的事情,甚至還托他幫忙尋找jiejie駱星辰。 離音聽后笑了:“君上,你對自己就這么沒信心嗎?” 離疏也跟著笑了,沒有回答。 離音接著又問了一句:“君上,你的那塊鎖魂玉可有戴在身上?” 離疏下意識地去摸了一下掛于胸前的那塊玉,那是嚴華送給他的定情信物,從未離過身,然后半帶調侃地回道:“國師大人真覺得嚴風能殺我第二次不成?莫非我還需要這塊玉來二次復生?” 離音也調侃著回道:“君上有了這塊玉,臣會更放心些?!?/br> 語畢,二人相視而笑。 嚴風自殷素逃婚后,脾氣秉性變得越發地暴躁,本來有些開化的情智在無人助力的情況下又開始倒行逆流。 當他得知是母親謝虞一直在逼迫殷素嫁人后,對謝虞的“感情”由最初的冷漠無情已變成了如今的恨之入骨。 在嚴風心里,謝虞對自己來說除了有個母親的頭銜外,跟外人無異,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仇人了。 謝虞的所做所為雖然有些生硬和“急功近利”,但她打心底里還是為了嚴風好,怕嚴風被心術不正的女子迷惑??墒菄里L連正常的母子之情都體會不出來,謝虞如此這般強硬的作法自然會令他生出許多誤解和齟齬。 所以嚴風從芷陽山返回仙居山后,殷素的事情令他壓抑不住對謝虞的憤恨之情,母子關系已經分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自李儀被害后,嚴風身邊能讓他產生一些依賴的人就一個個消失,先是殷素,再就是父親嚴祿,如今只剩下叔父嚴佩了。 他時時刻刻都被一股無名的怒火裹挾著,如同一枚行走的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其實這種情緒中,除了憤恨,更有孤獨。 上仙庭內,眾所周知,那日刺客夜闖仙居山,盜了秋風劍后偷襲了許多神兵仙將,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仙陽宮,殺害了仙君,而且仙君身旁的幾個近身侍衛亦被他所殺。 刺客逃跑的時候被夜巡的兵部尚仙盧綱撞見,兩人交了手,據說交手中二人都受了劍傷。刺客刺傷了盧綱逃跑后,盧綱發出警報并召動仙兵追擊,不想此人逃跑遁形之術非常人可比,最終被他逃之夭夭。 警報傳播至各地仙界哨崗,點燃烽火狼煙,亦沒能在半途中攔截住這個盜劍賊和刺客。 根據盧剛的描述,這個逃跑的刺客形容美艷,不可方物,嚴風一聽那長相不是離疏還能是誰? 后又經君相王九齡和幾個神官的查驗,盧綱身上的劍傷和他自己劍上殘留的血痕,亦是有很奇特的魔血氣息,離澗的魔血氣息世間少有。 同時,仙君和被殺的幾個近身侍衛的尸體中,也都查驗出被魔力所傷的痕跡。 各種證據都指向了那個刺殺仙君的刺客就是魔域新君離疏,而且他的法力已經強大到超乎想象。 嚴風在痛失父親后,臨時接任仙君職位,仇恨和憤怒不容他有片刻喘息,集結百萬神兵圍攻臨安城,誓死要攻破城門,斬殺離疏,替父報仇。 跟隨嚴風一起出征的是盧統和盧緒等仙將,盧統和盧緒作為曾經的臨安城仙守,對當地的地形十分熟悉,因失了城池,一直想戴罪立功。 盧綱作為兵部尚仙,又是出自臨安城的仙守之家,本應一同出征,但因前幾日被離疏所傷,尚未痊愈,所以暫且留守仙居山作為后援,隨時待命。 盧氏三兄弟雖然都是一個父親所生,但盧統、盧緒與盧綱的關系貌似并不是很親近。 此時的仙界君相已經不再是王九齡,而是曾經的祁陽山君丞嚴佩。 嚴風臨時接任仙君一職后,在嚴佩的主張下,以王九齡年事過高為由令其回鄉養老。嚴風對嚴佩事事聽從,嚴風帶兵出征時,嚴佩作為君相留守仙居山。 嚴風率領百萬神兵將臨安城圍得水泄不通,盧統跟隨嚴風駐扎在臨安城的主城門處,曾發起了多次強攻,但都是徒勞。 盧緒帥部在主入口以外的地方四處探查,尋找可突破之處,亦是沒有收獲。 魔族兵將早已在離疏和離音的統領下筑起強大的防御陣法,這陣法從天上到地下都將臨安城防護得牢不可破。當神兵仙將每一次發起強攻時,離疏都會以虎符召動魔族兵將,激發出他們潛在的魔力來頂持陣法。 臨安城久攻不下,仙界一方有些軍心渙散,尤其是嚴風,那急躁的心緒令他失了耐心,情緒幾近失控。于是完全不能冷靜思考的嚴風以個人名義向離疏下了戰書,要與他單挑,兵將們均不參戰,死生自負。 嚴風的這一舉動遭到了盧統和盧緒的極力反對,并被他二人反復勸說,但是暴躁的嚴風誰的話也聽不進去了。 自帶兵打仗以來,嚴風一直是仙界久負盛名的南方戰神,久經沙場,驍勇善戰,但自殷素出逃后,這個南方戰神整個人的狀態都無法重回巔峰,不知是失了運數還是沒了耐心,完全不能與往昔的他同日而語。 決斗之日終于如期而至。是日,碧空如洗,日光冉冉,萬里無云。 臨安城的主城門外,一黑一白兩個陣營的兵將對峙而望,兵將們一個個虎視眈眈,兩列隊伍中各自為首的自然就是仙君嚴風和魔君離疏。 嚴風平日里喜穿玄衣戰甲,但因魔族兵將都是玄衣,所以自帶兵攻城后他就一直是白衣鎧甲傍身,在看見離疏的一剎那,心中的憤怒和暴躁如潮涌一般在臉上奔流。 離疏自是一身的玄衣戰甲,誓要把嚴風斬殺的決心不僅深入骨血,且已滲透進每一根飛揚的發絲之中,眼中射出的復仇之光似烈日驕陽。 離疏復活后唯一的執念就是要殺死嚴風,他覺得今天終于可以如愿以償了。 嚴風和離疏互相見面時就都已急不可耐地想要揮劍上前,但礙于作為兩軍首領,還要講究個戰前禮數,于是就各自“客套”地沖對方喊了一句話。 嚴風:“離疏,拿命來!” 離疏:“嚴風,你去死吧!”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騰空升起,劍光舞動中,寒鴉劍劃過之處,萬點寒鴉蔽日,天光都暗了下來。秋風劍掃過之時,千番落葉遮目,不見了兩人的影蹤,只看到黃葉筑成的高墻。 戰鼓聲聲如天雷滾滾,劍氣飛揚似碧海生濤。如此奇觀勝景亮瞎了在場眾兵將的眼。 一個暴躁地要砍下對手的頭顱,一個決絕地要刺穿敵人的胸膛。 難解難分中二人竟然鏖戰了將近半日。離疏發現時間越久對自己越有利,嚴風在打斗中似乎漸漸失了耐心,急躁的心境令他的招式開始有些紊亂。 持久戰不僅考驗修為和劍法,更考驗心理和脾性。其實嚴風還沒上場就已經敗了,他接二連三地失了至親之人,將開未開的情智無人引導,心性已亂。 離疏已多次看出了嚴風出招中的破綻,知道自己必將勝券在握,于是在一個回合結束時,短暫地停了手,嚴風見他收手也隨即停止進攻。 離疏沖嚴風喊話道:“嚴風!你還有什么遺言嗎?” 嚴風覺得離疏是想故意用話語激怒自己,于是沖他怒喝道:“你殺了我父皇,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離疏聞言感到應該讓嚴風死個明白,于是沖他回道:“你父親不是我殺的,信不信由你!我倒是要拜你所賜,殺害我駱家滿門,害我如今孤苦無依!” 離疏語畢,飛身出劍,劍鋒中飽含著恨怒與仇怨。 聽到“孤苦無依”這個詞后,嚴風像是被觸碰了內心深處的什么禁地,竟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此時的自己?;秀敝?,嚴風迎出的寒鴉劍被秋風劍一劍打飛,從手中脫出。 嚴風向后躲閃中想用仙法去收劍,但離疏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空中一個旋身后,秋風劍蓄足了十成的魔力和十二分的仇恨,還帶著冤死的駱家人的助力,直刺嚴風的胸膛! 那劍氣中幻化出片片黃葉的秋風劍帶著破風之音最終刺入了一個人的胸膛,但這人不是嚴風,而是殷素。 殷素突然從天而降,在離疏那盛怒之劍即將刺中嚴風之前,瞬時擋在嚴風身前,用身體攔住了這一劍。 秋風劍刺穿了殷素的胸膛! 田七說決戰那天,要去城樓上看離疏和嚴風決斗,殷素聽后告訴田七說自己也非常想看,于是田七決定帶她一起上城樓去看。 去觀戰之前,殷素把小谷委托給了房東家的一個阿婆,她說不想讓這么小的孩子看到這樣殺戮的場面。 田七的臉在魔族兵將中已是通用錢幣,殷素因為在無極宮中也住過多日,令人過目難忘,很多魔族兵將都見過她。他們還以為這是魔君的兩個“后宮”一起過來觀戰,為魔君吶喊助威呢。 于是二人很順利地就上了護城墻的城樓,并找了個最佳位置觀戰。觀戰中,殷素忽然對田七說她有點不放心小谷,想先回去了。田七哪里舍得走,于是就應承了她一聲,眼睛一直在注視著離疏和嚴風的對決,并不停地叫好。 殷素再一次欺騙了田七,其實殷素根本沒有離開,她只是想找一個能從護城墻上飛身而下的最佳位置。 整個護城墻周圍都被魔軍布了陣法,但因為今天是決戰日,離疏會讓結陣的魔兵在陣法中放出一個缺口,這樣他才能帶著助陣的魔兵出城應戰,這個缺口會等到離疏和助陣的魔兵返回后,再重新補合。 殷素想要做的就是要找到這個缺口,最后她不僅找到了,還成功地從那個缺口處飛身而下,用身體擋住了離疏刺向嚴風的劍。 當離疏發現自己刺中的竟然不是嚴風而是殷素時,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一時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眼睛茫然地看著面前的殷素,此時手中的秋風劍還插在殷素的胸膛之中。 隨后他聽見有人聲嘶力竭地大喊殷素的名字,那是殷素身后的嚴風在咆哮。同時護城墻的城樓上傳來一陣嚎啕大哭之聲,哭喊聲中夾雜著殷素的名字,那是田七的聲音。 此時,殷素面色慘白,嘴角滲出了血痕,她在彌留前用很微弱的聲音對離疏說道:“魔君!你能不能不殺嚴風?他欠你的我來替他還!” 聽了這些話,離疏剛才那空白的腦子里頓時被填充進了很多內容。 原來自己一直是在庸人自擾! 原來小谷的父親是嚴風! 原來殷素是為了嚴風想殺了自己! 原來自己不敢殺的女人是嚴風的女人! 原來自己救的孩子是嚴風的兒子! 殷素竟然傻到愿意為了那個十惡不赦的嚴風去死! 在離疏心中,殷素瞬間從天底下最討厭的女人變成天底下最傻的女人! 【本文首發于晉江文學城,如果您是在其他網站上看到此文,請移步《晉江小說閱讀》app閱讀此文,全文免費,更多的點擊和收藏才能令宅成加快碼字速度,感謝您支持正版?!?/br> ※※※※※※※※※※※※※※※※※※※※ 期待追文的小主們留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