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_分節閱讀_414
起風了,窗戶嗆啷一聲響,半扇玻璃險些被震碎。 閔成舟起身關上窗戶,手撐著窗臺往下看,保安小石正在清掃院子里的落葉。邊緣泛黃的青葉被小石聚攏成一堆,一道風撲卷過去,飛的滿院都是。保安小石放棄了用掃把攏掃,改蹲在地上直接把碎葉往袋子里裝。 閔成舟看了一會兒,坐回窗臺邊的沙發上,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紀征。 距離紀征來找他,坐在這間辦公室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幾分鐘。這四十幾分鐘里紀征只說了一句話‘幫我倒杯水’。閔成舟用一次性紙杯幫他倒了一杯過濃的綠茶,紀征喝了一口水就不再說話。閔成舟起初還催他,讓他有話直說,但紀征似乎聽不到也看不到他,與世隔絕般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的坐在那里,與整個世界一分為二。 閔成舟一直把紀征當做朋友,自認對他還算了解,但是大多時候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紀征。比如現在,他看著靜如磐石般的紀征,從紀征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睛里難以窺見一二分紀征的想法。他不知道紀征在想什么,但紀征來找他總歸是有話對他說。所以他等,但是他等到現在驀然有種直覺,或許紀征來找他的本意是想和他談話,但是紀征現在似乎已經沒話對他說了。紀征待在他的辦公室里,像是在尋找一種安寧,因為紀征心里太亂了。 時間又過去了十幾分鐘,閔成舟看了看手表,把手里的文件放下,打破了他和紀征維持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沉默:“十分鐘后,我得開會?!?/br> 紀征微低著的頭慢慢抬起來,用他那雙經歷過迷茫與思考,瘋狂與平靜的眼睛看著閔成舟:“什么會?” 閔成舟擰著眉看著他,覺得他現在十分怪異,但還是回答道:“在警局還能開什么會,死人會?!?/br> “......姜依依的案子?” “對?!?/br> 紀征繼續以閔成舟難以看懂的平靜且深沉的表情看著閔成舟:“有線索?” 現在的紀征不僅讓閔成舟覺得怪異,更讓閔成舟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和紀征談下去,但是紀征有一些知情權,所以他如實道:“還沒找到直接線索,不過我的人把街口錄像排查了一遍,初步框定了嫌疑車輛?!?/br> 以閔成舟的手段,紀征相信他查到秦璟是早晚的事。 閔成舟看著他問:“你今天來找我是想和我說什么?” 紀征避開他的目光,看著窗外:“想問你一個問題?!?/br> “什么問題?” “一個結束自己的生命的人,殺死她的兇手是誰?” 這句話似乎晦澀的難以理解,但閔成舟聽懂了,說:“沒有兇手?!?/br> 紀征低垂著眸子,冷冷地、輕輕地笑了笑:“沒有兇手嗎?那誰應該對她的死亡負責?” 閔成舟道:“這個人自己?!?/br> 紀征回頭看他:“那我換個問題,一個人想要自殺,一旁的人給她遞了一把刀。遞刀的人有沒有罪?” 閔成舟道:“很難定義?!?/br> 紀征:“比如說?” 閔成道:“教唆和協助他人自殺的,應當以故意殺人罪論處。但是這里面牽扯到了自殺者和協助者的主觀意愿。如果自殺者求死意愿強烈,而協助者只占據了協助自殺的很小一部分比重,就不能以共犯論處?!?/br> “......如果想自殺的人精神上有障礙,缺乏對自殺行為的正確認識和對自己行為的控制能力呢?” “如果是這樣,協助自殺的人就犯有故意殺人罪,并且不能從輕處罰?!?/br> 閔成舟說著一頓,道:“不過很難舉證?!?/br> 紀征仰起頭,看著窗外陰沉的天,道:“是啊,很難舉證。況且人都死了,哪里還有證據?!?/br> 閔成舟忽然有所察覺:“你說的是誰?” 紀征轉頭看著他,閔成舟是他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值得他信任的朋友。盡管如此,他依然不能向閔成舟說出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因為閔成舟幫不到他,就算閔成舟以一個警察的身份幫助他,也幫不到他。就像閔成舟說的那樣,他‘很難舉證’。 紀征輕輕一笑,笑容苦澀:“我的一位病人?!?/br> 閔成舟看出來了,紀征在說謊。紀征不僅現在在對他說謊,剛才也在對他說謊。紀征到這里找他的原因根本不是為了和他談論他所謂的‘病人’。 紀征在騙他。 閔成舟很清楚,紀征一直以來都對他有所欺瞞,但是那些欺瞞背后是紀征為了避免他們雙方遇上麻煩所做的欺騙,對他有益而無害,但是現在不一樣,紀征這次的欺騙背后似乎隱藏著陰謀。 閔成舟用對一個朋友的擔憂,和對一個危險人物的警告的口吻說:“紀征,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瞞著我,但我知道你想瞞著我做一些事?!?/br> 紀征道:“不是壞事?!?/br> “難道是好事?” 紀征微微一怔,用和方才全然不同的眼神看著閔成舟,卻看到了夏冰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