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在前_分節閱讀_108
夏冰洋從武裝帶里取下手銬朝他扔了過去。 紀征抬手接住,把徐輝銬住,然后提著徐輝的領子走向路邊。 他在上斜坡的時候,夏冰洋伸手想拉他,但紀征似乎沒看到,只把徐輝交給他,然后壓低中心跨了兩步登上公路。 徐輝受傷嚴重,半個腦袋都在流血,雨水也洗不凈他頭上傷口源源不斷躺下的鮮血,他在雨水和鮮血橫流中睜大雙眼看著紀征,眼角肌rou不斷地痙攣。 “是你?” 他即驚又怒。 紀征摘掉雨水淋漓的眼鏡,朝他微微一笑:“你還記得我?” 徐輝恍若未聞似的,看著他的臉,又說:“六年前,我在獨山路碰到的人是你?” 紀征點點頭,一雙神光內斂,沉靜無波的眼睛看著他:“你在舊橋洞碰到的人也是我?!?/br> 徐輝愣了愣,像一條被項圈挾制的野狗般朝紀征撲過去:“cao|你媽的!我當時真應該殺了你!” 他并沒有機會近紀征的身,夏冰洋抬手撈住他肩膀把他拉了回來,迎面一拳把他揍翻在地。 夏冰洋蹲在徐輝身邊,揪住他的領子冷笑道:“你現在誰也殺不了,等著被判死刑吧,傻逼?!?/br> 三輛警車沿著公路開過來,便衣刑警們依次跳下車,夏冰洋把徐輝交給小吳,又領著幾個人跳進泥坑里推車。 側翻的警車被撞折了主軸,只能拖車。把車推上案,夏冰洋才有機會問小吳:“婁月那邊怎么樣?” 小吳道:“真神了!夏隊,你怎么知道山坡那埋著一具女尸?” 聽他說起女尸,夏冰洋頭一個對號入座的就是徐輝失蹤六年的初戀女友薛雨蒙。 夏冰洋看了一眼徐輝坐的那輛警車,忽然感到一陣反胃,咽下去一口氣才問:“尸體挖出來了?” “勘察組已經過去了,婁姐在那盯著,要不咱過去看看?” 夏冰洋回頭看了看遠處漂浮著燈火的山坡方向,想了想道:“留一輛車跟我把徐輝壓回局里,你帶著其他人去幫婁月?!?/br> “好?!?/br> 小吳應了一聲,然后指著正在幫刑警調試拖車繩的紀征,問:“夏隊,這兄弟是哪個單位的?有點面生?!?/br> 夏冰洋盯著紀征被雨淋的濕透的背影沉默了兩秒,才道:“證人?!?/br> 小吳帶著一輛警車走了,現場只剩兩輛警車,一輛車里坐著徐輝,另一輛車留給夏冰洋。 兩輛警車依次調頭,呈縱列停在路邊。領頭的警車里,一名便衣坐在駕駛座充當司機,夏冰洋習慣性地要坐在副駕駛,但上車時略一猶豫,坐在了后座,還往里讓了讓,推開車門道:“紀征哥?!?/br> 喊這三個字時,夏冰洋的喉嚨驀然有些發緊。幸好他的嗓子有些啞了,所以聽不出異常。 紀征本站在路邊整理被夏冰洋扔在地上的那把傘,聽到夏冰洋喊他,就彎腰坐在了警車后座。 “走了夏隊?!?/br> 開車的刑警招呼一聲,就發動了車子,跟在前面那輛警車后面。 夏冰洋和紀征坐在后座,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兩人各有所思的樣子,并不朝對方看,也不交談,很默契地保持著沉默。沉默把車廂里的空氣都噬掉了,讓人呼吸有些艱難,于是夏冰洋把車窗放下一半,讓窗外的雨珠一顆顆的砸到他臉上,才能保持一二分清醒的思維。 夏冰洋亂七八糟的想,如果車里沒有第三個人,或許他會自然些。又想,幸好車里有第三個人,不然他會更不自然。 他看似在看著窗外,其實在牢牢的注意著紀征,面前半扇車窗玻璃模糊照出紀征的側影;紀征渾身都濕透了,西裝褲腳和衣領還在往下趟著水珠,他靜坐不動,也在看著窗外,安靜的似乎已經坐在那里很久了,又似乎一直都不在那里。 不同于上次在陽臺上的驚鴻一瞥,此時紀征就真真切切的坐在他旁邊,如果不是紀征的模樣變了許多,比以前更添沉毅和穩重,夏冰洋一定會認為他在做夢。但是現在當真見到了紀征,夏冰洋覺得自己似乎飄在海水里,載浮載沉,恍恍惚惚。 見不到紀征的時候,他似乎總有話和紀征說,但是現在見到了紀征,他反倒近鄉情怯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了。但是他必須說點什么,不然他覺得他會被自己煎熬死,他醞釀了好幾次想開口,都礙于前方開車的同事,又把話咽了回去。 久久地,他從車窗上看到紀征忽然回過頭正視著前方,聲音溫厚又低沉地問:“你的眼睛怎么樣了?” 他知道紀征在和他說話,但是紀征并不朝他看,所以夏冰洋也沒有直接看著他,而是微微側過頭,用眼角余光捎著他,道:“沒事?!?/br> 說完,他悔的想咬斷自己的舌頭,他不應該這么果斷的回答,應該留有周旋的余地。 紀征也把頭向他偏了偏,手里捏在剛才取下來的眼睛,指腹輕輕擦拭眼鏡潮濕的鏡片,輕聲道:“剛才你的眼睛紅的厲害,現在還紅嗎?” 夏冰洋怔了怔,紀征一直沒有正眼看過他,怎么知道他的眼睛紅了還是沒紅?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