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鳴玉還在天人交戰,謝九楨已經揮手讓他下去了,鳴玉一下愣?。骸爸髯幽缓闷娣蛉硕几烧f什么了嗎?” 他特地背得一字不差,等著主子問呢! 謝九楨似乎笑了笑:“可以猜到?!?/br> 鳴玉背后一涼,主子竟然笑了,他果真猜不透主子的想法。 他走到門邊,剛要推門出去,卻又被謝九楨叫住,這次,主子的聲音變得沉斂許多。 “陳硯時的事,不要出差錯?!?/br>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像設置抽獎來著,有人中獎嗎? 第59章 先生放棄了。 自從知道自己有孕后, 晏映一下子變得穩重好多,雖然那只是她自己這么覺得…… 晨間飛鳥輕鳴,日光灑進屋內, 晏映聽見窸窸窣窣衣料磨蹭的聲音,昏沉地睜開眼偏頭看去,發現謝九楨正背對著他整理衣襟。 她輕輕眨眼, 睫毛微微顫了顫,看著看著便有些不好意思, 印象中她好像從來沒有服侍過夫君, 諾大的侯府也不用她管理,她每日在府中好吃懶做,要是在別的家族里, 這樣的人早就被人淹死在唾沫星子里了。 晏映不得不感慨自己嫁了一個好夫家。 謝九楨雖然位高權重, 后宅卻出奇得干凈,更沒那些惡心人的腌臜事。晏映正想著,謝九楨卻不知什么時候發現她醒了,一邊拉緊束腰一邊走過來, 在床邊的腳踏旁半蹲下身。 “今日下朝, 帶你去個地方?!?/br> 晏映撐著身子,烏黑發亮的頭發滑過肩頭散落, 剛醒來,還帶了著困倦和慵懶, 鼻音微重, 她“嗯”了一聲,替他整了整衣襟:“去哪?” 謝九楨勾了勾唇,沒回答,在她額角親了親。 晏映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弄得臉上一熱, 眼珠轉了轉,不再繼續追問,轉而問起晏歸麟的事。 “也放到禁軍里了,是個侍衛長,你要是想他,我可以找機會讓你們見一面?!?/br> “不用了,我知道他在哪當值就行,”晏映也不想仗著謝九楨去行這個方便,何況二弟剛剛入禁軍,位子還沒坐穩,此時去打攪他不太好,“他在軍中生活過,豫州營的日子怎么也比京城煎熬,我不擔心他?!?/br> 謝九楨聽她這么說,便點點頭,星沉一到棲月閣門口,他就戴上進賢冠離開了。 晏映就又躺下睡了個回籠覺,到了午時才醒,她梳洗過后去了望月閣,跟秋娘一起用了午膳。秋娘雖然瘋癲,卻并不完全癡傻,聽說她肚子里懷了小寶寶,比她還緊張,直勾勾地盯著她肚子,半天挪不開眼。 “真好,真好……”秋娘總是重復這兩個字。 晏映從望月閣出來,眉心緊鎖,心頭像是沉著一塊巨石不上不下,莫名就覺得有些心慌。 其實每次看到秋娘時她都會這樣,有時候話到嘴邊了,又會被她咽回去,晏映有個疑問始終不解,但不知是害怕還因為什么,她一直埋在心里沒說。 “夫人,大人在府外等著了?!?/br> 鳴玉的聲音把晏映拉回現實,她猛地一抬頭,就看到鳴玉躬身站著,想起清晨謝九楨臨走時說得話,晏映“嗯”了一聲,隨他走出侯府。 星沉正在套馬,謝九楨則站在馬車邊等著,他不知何時換了一身月白銀絲長袍,有股脫離凡俗的超然,晏映把剛才的糾結都拋在腦后了,笑著走下石階。 謝九楨扶她上馬車。 “當初說要教你騎馬,現在卻不行了?!?/br> 晏映坐到車里,雖然不記得有這樣的事,卻淺淺笑道:“沒關系,等孩子生下來,身子養好了,你再教我也不遲?!?/br> 晏映不著急,她最近陽光燦爛,每天開心得像朵花一樣,就覺得這樣的日子還長著呢,她不貪那一晌之歡。 謝九楨坐在她旁邊,好像清楚她心里想什么。 “瘀血清除之前,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度失憶,魏倉公跟我說,讓我保護好自己的腦袋,夫君,我覺得我的頭像鐵一樣,磕磕碰碰那么多次,竟然還完好無損?!标逃巢挥傻酶锌?,語氣里多了幾分自嘲,她自己笑自己,倒顯得心寬。 謝九楨雖然也是這么想的,可到底有些心疼。 他提晏映理了理發絲,馬車緩緩前行,很快就出了城。 也許坐馬車太舒服,晏映沒一會兒就闔眼睡著了,謝九楨本想跟她說什么,結果這一路就看她眼皮子打架了,看她困得不行,他也不忍打攪她。 結果到了地方,晏映也沒用人叫,自己就醒了,她聞到一股清新的泥土香氣,有山間清泉的玲瓏聲,馬車停在一塊滿是泥濘的路上,她撩開簾子一看,霧靄彌漫,眼前一片模糊,猶如置身人間仙境。 晏映瞇了瞇眼,特意加重了呼吸。 謝九楨扶著她下馬車,雙腳踩在松軟的泥土上,她滿臉興奮,扭頭看著他:“我竟不知還有這樣的好地方!” 山間景色美不勝收,之前似是下過一場雨,齊腰高的青蔥綠草墜著白露,潮濕的空氣中涌動著絲絲清涼,晏映都想賴在這不走了。 “是一個朋友發現的?!?/br> 晏映頓了頓,她可很少聽到謝九楨說起從前的事。 “夫君帶我來這里,是想說什么嗎?” 謝九楨低頭看了看她,黑眸被霧靄染上一層鴉青色,他沉默半晌,才點了點頭,道:“我曾在這里跟他把酒言歡,許下承諾要圓他一個心愿?!?/br> 他忽然拉著晏映的手腕,扒開叢生的雜草向前,前面是綿延不絕的崇山峻嶺,再往旁邊,就是鼎盛繁華的洛都都城,站在這里,能把整個京城踩在腳下。 她看到八角飛檐的皇城,看到高聳入云的鼓樓,看到鱗次櫛比的豪門宅邸,看到的越多,心胸好似就更寬廣,有時還會迷惑自己,讓人覺得你好像真的就能把整個天下都攥在手中。 晏映心中一動,她歪頭看了看謝九楨:“夫君口中的朋友,是不是先帝?” 只有九五至尊,天下之主,才喜歡這樣的美景吧。 他看的不是山間霧靄,不是朝露晨曦,不是青草綠林,而是眼前的一片繁華。 謝九楨點了點頭。 他收緊了放在晏映腰間的手,遠山眉沒有一絲褶皺,看起來像無欲無求的仙人,他不露悲喜,眼底也沒有溫度和欲望,就只是平靜地詢問她一個問題。 “你喜歡眼前的一切嗎?” 晏映心頭震顫,她明白謝九楨問的意思,然而再扭過頭時去看山腳下的景色,迷霧越來越濃,她有些看不清楚了。 “喜歡,也不喜歡?!标逃滁c點頭,又搖搖頭。 “喜歡的是身邊有人作陪,去看盡天下美景?!?/br> “不喜歡什么呢?” 晏映沉下眼眸,輕聲說了一句:“不喜歡站得這么高,感覺隨時都會掉下去?!?/br> 謝九楨便將她往自己身邊攬了攬。 “那就不要了?!敝x九楨輕飄飄的一句話,隨風而散,落在晏映耳中分外不真切,她不知道自己一句話讓謝九楨做出了怎樣的決定,坐著馬車回去的時候,神色還有些怔忪。 謝九楨跟她說起別的事:“五月十六,是陛下生辰,到時宮里會舉辦宮宴,你那時月份重了,就不要去了?!?/br> 晏映對這些事本來也不感興趣,宮宴通??菰餆o聊,還不如在府上躺著舒服些,她點點頭,想起剛才在山上說得話,忽而認真看著謝九楨:“夫君,你是不是——” 不等她說完,馬車忽然停了,到了侯府門前,本該停得穩當,誰知卻被人攔了一下。 鳴玉下馬,跟攔路的人說了幾句話,臉色驟然變黑,他回身走到馬車旁邊,低聲道:“周家的派人來,說要請夫人和晏娘子過去,說……說這是晏老爺的意思?!?/br> 晏映一怔:“爹爹?”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有點少,哈哈感謝在20200708 03:11:48~20200708 23:59: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冰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0章 先生翻車了。 “爹爹?” 晏映疑聲問出來, 隨即扭過頭去看謝九楨,卻發現他也是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顯然并不知道晏道成回京了。 之前因為晏氏突遭橫禍, 晏道成離京避難,距離現在也有些日子,但她爹娘是被謝九楨安頓的, 如若二人進京,謝九楨不可能不知道。 馬車很快調轉方向, 晏映不明所以, 父親既然回了洛都,又為何去周家?也不知道那周徊會跟父親說什么鬼話,阿姐和離的事晏映一直沒來得及跟爹娘說, 雖然事出有因, 但在大胤,未經父母長輩準許私自和離,府衙是不會給批的。當初要不是謝九楨施壓,晏晚的和離文書不會下來得那么快。 晏映有些擔憂, 謝九楨似乎看透她的心思, 讓鳴玉加快速度。 “大人和夫人一直沒回來,晏娘子聽說這件事后先去了, 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周府了?!兵Q玉在外面說著。 晏映隱隱皺緊眉頭,心里總有不好的預感。 說是周府, 實際上不過是個三進的宅子, 周家如今落魄,家底都要被少一輩的敗光了,除了周徊在朝當官,其他人都沒有個正經的營生, 進項只有周徊的俸銀。馬車停在周府門前時,晏映挑簾一看,還恍惚一下,周家落敗至此,其實也不怪別人,以前要不是有阿姐cao持著,周家早就不行了,根本不用等到現在。 就是這樣,阿姐還撈不到好。 晏映想著就生氣,忽然感覺身子一輕,她“唉”得驚叫一聲,兩手胡亂一抓,才發現自己被謝九楨騰空抱了起來。 然后謝九楨又將她穩穩當當地放到地上。 好像搬東西一樣。 晏映眨巴眨巴眼:“我自己能下馬車??!” 謝九楨似笑似不笑地看了看她:“是我怕你摔著?!?/br> 哪能那么嬌貴呢?晏映又不是一磕一碰就會碎的玉,也不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花。心里這么想,她卻覺得心情開闊不少,隨謝九楨邁進周府的門檻,晏映好奇地看著他的手臂:“夫君的力氣可真是大!” 謝九楨“嗯”了一聲,說話語氣都是淡淡的,卻就是有些刻意,道:“我功夫也習得很好?!?/br> “比鳴玉好?!?/br> 晏映不知道他為何要跟鳴玉做比,鳴玉是他的貼身護衛,武功之高無人可比擬,不過先生說他更厲害,那他就更厲害吧,她倒是沒有懷疑。 “那鳴玉可真得加把勁兒,身為護衛怎能沒主子能打呢!”晏映煞有介事地說了一句。 鳴玉在后面有些汗顏。 有他什么事呀?做什么要扯到他? 謝九楨握拳在嘴邊輕咳一聲,忽然覺得失憶也有失憶的好。 三進的院子實在不必費多大腳力,晏映才走了沒幾步,就隱約聽到爭吵聲,似乎是她阿姐的聲音,晏映不由得加快腳步,走近才聽得更清楚些。 “我已經與你和離,今后再沒有半分關系,周徊,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倘若你問心有愧,就自己在余生后悔去,千萬不要來糾纏我,我跟你緣分盡了,要說還留下什么,興許就只剩下恨,周徊,你別把我惹急了,讓父親來壓我,這算盤打錯了,我決定好的事,誰也不能更改,是我在周家卑微妥協慣了,讓你忘了我原本的性子嗎?” 晏晚說話時妙語連珠,極少停頓,所以別人想插.進話去也沒有機會,她就是這樣,真正要開始咄咄逼人的時候,誰也不能在她嘴上討得了好。 周徊欲言又止:“晚娘……是我,是我錯了,可和離的事終究要兩方長輩知曉,原來爹都不知道你要同我和離,這種事怎能草率呢?” “晚兒,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