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青青終于把湯喝完了，才抬頭說道，“西門老爺子真的還活著的話，證據大把的。他也沒到七十，所以想遇罪不罪也不可能。所以，孫老爺子真的沒殺他的話，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當然也是對西門家最大的懲罰。你現在若是趕回去，可能還能補一刀?！?/br>
    “姐，不要教壞小孩子?！卑舶矅烂C的對青青說道，轉向了西門開，“沒事，沒事，其實過了三十年，好些事兒沒那么嚴重的。不過，你真別再往里跳了，基本上，這就是個泥潭子，你以為你在救西門家，其實你是害了西門家。這時，你能為西門家做的最好的事，就是啥也別做?！?/br>
    青青笑了，側頭看著小胖子，“我沒想到你挺喜歡西門哥哥??？”

    “嗯，他帶我發財呢。雖說我的錢都被我娘收走了，不過，我覺得西門大人人還不錯?！卑舶舱J真的點頭。

    小何氏捂住自己的眼睛，原本剛聽兒子說得還不錯的，不過，現在聽著，她深深的覺得，這兒子真的不如沒有??！

    唐冷呆呆的，轉頭看著青青，“他說的是真的？是西門老大人策劃了景年慘案？”

    “也不能全算，只能說，老頭子看出先帝有點太子一脈不耐煩了，于是借著機會，給了先帝一個借口，三年后，太子反撲后，他又用污名法，把孫家拉入了泥潭里。至于說太子之死，目前我沒有證據，不過從脈案上看，是用的慢性毒藥?！鼻嗲嗯c其說是在跟唐冷解釋，不如說，她是在跟西門開說。

    “你能找到證據？”

    “唉，你真是。首先，皇家不用證據，比如黃家怎么被滅的，先抓了，哪怕巨額財產不明也能讓西門家滅門。比如你二叔家真的一點錯都挑不出來？就算你二叔不行，你二嬸呢？你二嬸的娘家呢？你在這個時代，跟我說證據？”青青給了西門一個白眼，但是立刻低頭跟著安安笑容滿面的說道，“當然，安安，這是錯誤的示范，你不用學，你要知道有這種做法?！?/br>
    “哦，好的?！卑舶裁c頭，自己叉著下巴，瞇著眼，有點小陰險的說道，“所以我其實應該聽皇上大叔的話啊，去做提刑官，是不是我就能指鹿為馬了？”

    “你還真的挺有當二世祖的潛質的?！鼻嗲嗫纯窗舶?，深深的覺得，雖說安安說得沒有錯，不過這是自己家的孩子，真讓他變成這樣，也是讓人十分郁悶的事了吧？抬頭看看小何氏，“二嬸，隨便揍，不用客氣?！?/br>
    “揍多累人啊，晚飯別吃了?！毙『问辖o了安安一個冷眼。

    安安咳了起來，深深的覺得自己親娘實在太親了。真的一點面子也沒給自己??！自己抬起頭，看看桌上剩下的，忙坐起來，自己去拿了一個包子，拿在手上啃了起來。

    “所以西門家沒救了？”

    “為什么不像安安說的，做好自己的事。孫老太爺這輩子就是沒分清主次，若是西門老太爺在這兒，一定會跟您說，走遠一點，把西門家傳下去?！鼻嗲鄵u搖頭，想想，支起了下巴，“好像也不對，我站在位置不對。若是有人要動我家，我也會攔我前頭的人一刀砍了。對不，小越？”

    “再無恥也是親祖父，雖然很痛苦，但是想保護他的心卻不會變?！毙≡浇o了安安夾了些別的菜，讓他別對著一個包子干啃。

    “他祖父為了西門家的振興，也傷害了你們家?！鼻嗲嘞胂?，“我家也是受害者?！?/br>
    “那怎么辦？站在我的角度，我可能就等著看西門直的結局了。但你不是說要站在西門大人的角度想這件事嗎？”小越看著她，認真的想了一下，忙說道。

    “我討厭西門老大人這樣的人，我跟你說過沒？”青青忍不住跟小越說道。此時，她忘記了其它人，就好像跟著小越晚餐之后的散步一樣，兩人可以聊一些更深入的話題。

    第454章 自殺也是要查的

    “雖然沒說，但看得出來，你看得上的老頭子好像除了你爺爺外，柳大人也算一個吧？你對西門家好像一直很少談及?！?/br>
    “我心冷，我對不相干的人，都會顯得有些……疏遠?！鼻嗲鄬λα艘幌?。

    “其實不是疏遠，是冷淡?！卑舶餐低档恼f道。

    “吃你的飯?！鼻嗲噍p拍他一下，抬頭看著西門開，“您自己決定吧，這是西門家生死存亡的決定，所以這個決定，我們這些外人無法幫您做決定的?！?/br>
    西門開沒說話，自己起身離開了。

    唐冷左右看看，有點茫然。

    “你還不跟著？人家幫你，你不幫人家？”安安瞪著唐冷，忙說道。

    “哦哦！”唐冷忙跟著跑了出去。

    “你們怎么還沒吃完，下午開封府的人要來悼念?？禳c，別讓老爺子看到你們這么懶惰?！眴檀笥聸_進來，趕緊說道。

    這下子，大家忙跳起來，喬爺的威嚴，他們誰都不敢挑釁。

    青青也拎著安安老老實實的跪在了小汪氏的邊上，喬大勇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拉了一下系在腰間的白色的孝布，一下子也緊張起來。

    安安費力的青青和小汪氏的中間把最后的包子塞進了嘴里，挺著肚子，慢慢的嚼著。邊嚼邊還嘆息，“我覺得姓喬也挺傷心的?！?/br>
    “我覺得姓喬挺好，安安，你要長成爺爺那樣，成為jiejie的依靠才好?！鼻嗲嘈Σ[瞇的拍拍安安。

    “你不是應該依靠小越哥嗎？”安安側頭看著她。

    “我以為你該依靠我??！”喬大勇聽到了，也伸頭說道。

    “他不是最小嗎？依靠的時間可以比較久?！鼻嗲嗝φf道。

    大家一聽也覺得有點道理，也就算了?，F在青青也看出來了，小汪氏現在就正常多了。想來，從昨天起，她就不很舒服。經過剛剛午餐時西門家的事，她明顯就不是最倒霉的，現在她就舒服了。

    很快開封府除了府尹，大家都來了。包括江老頭都來了，上了香，跟著大家一塊瞻仰遺容，老頭低頭看了看，想想，“青青、安安，過來看看?！?/br>
    青青和安安正老老實實的一塊化紙，并乖乖的對著每一個來悼念的人磕頭，表達謝意。安安正懵著呢？對一個胖子來說，讓他一口氣磕了那么多頭，早就頭昏腦脹了，被叫了，抬頭找聲音都找了半天，被青青拎起來，看到江師父終于好一點了，一下子撲到了江師父腿上，“師父，你來救我了嗎？”

    “你們沒瞻仰遺容？”江師父對自己這笨徒兒也不抱什么希望了，直接看向了青青。

    青青怔了一下，回頭叫了一聲：“爹！”

    喬大勇忙過來了，“怎么啦？”

    “外公的尸首，您沒讓江師父來看看？”青青沒看，是覺得父親應該按程序先叫了江師父，所以她一早接了信，進來了，自己就老實的跟著小汪氏一塊跪著了，真沒想過要瞻仰這位假外公的遺容的?，F在江師父問，就一定有事了。

    “那個……現在看也可以?！眴檀笥掠悬c尷尬了，左右看看，發現老太爺不在，微微松了一口氣，探了一下頭，“難不成是他殺？”

    “不是，是自殺?！崩项^搖頭。

    “頦，這個，有什么好說的?！眴檀笥掠悬c郁悶了，還以為自己錯了呢。既然是自殺了，那還有什么可說的。

    青青對喬大勇做了一個鬼臉，她是他們中間最能理解江老爺子的，就算是自殺，其實也是能看出很多東西來的，不是說，因為自殺了，就不管不顧了。

    她自己站到了棺槨邊上，拿了個濕布給他擦了一下臉。低頭認真的看著，她不是專業的，江師父瞟一眼能看到問題，自己可沒那本事。

    安安扒開了自己師傅，讓喬大勇抱自己起來，自己趴在棺上，伸著胖腦袋，還動了下鼻子，想想拍拍棺，讓喬大勇讓自己起來。青青看看安安，也低下了頭，輕輕的動了一下鼻子，眼睛微瞇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江師父。

    “藥有問題?！鼻嗲嗫纯唇瓗煾?。

    “是啊，有這藥的人應該也死了?！苯瓗煾笓u搖頭。

    “您知道誰有？”青青是知道這藥的，這藥她在皇四子的實驗室里見過，從筆記里看得出，這是他才配出來不久的藥，當時他很得意的。結果江老頭竟然說這藥的人應該死了，皇四子死了是沒錯，不過皇四子不可能讓江師父來驗尸，所以他們的答案是不一樣的。

    “一位江湖老友，不過我記得二十年前，她就不在了??？”老頭子想想看，搖搖頭，“她死時還很年輕，并未收徒??？”

    江師父還是一臉的困惑。

    “能問問您那位舊友是男、是女嗎？”青青看老頭黯然的樣子，心里差不多也有點譜了，但還是得嚴謹一點。

    “當然是女的，女的才喜歡下毒?！卑舶草p輕的一擺手，一臉的智珠在握的樣子。

    喬大勇則捂住了安安的嘴，把他送到小汪氏那兒，反正喬大勇現在和小汪氏想的是差不多的，只要是自殺，其它的就用不著多想了。藥是哪來的，這個重要嗎？幕后之人已經被抓了，至于說跟四皇子扯上關系，這又如何？原本這些人花了三十年來布一個局，肯定處處都要撒點網的，管他們有沒有棗，先薅一桿子。

    安安倒是想跟著青青，不過小汪氏倒是覺得喬大勇是對的，才多大點孩子，還是別了。把安安按著，讓他乖乖的干活。

    青青沒注意安安他們怎么了，低頭又看看汪大人的臉，他很平靜，嘴角之前血漬已經被擦了，他的臉可不會像里說得那么安然入夢，還會面帶笑意。要知道，此時的毒藥就算有復合毒藥，也不可能真的跟書里說一的那樣，見血封喉，嘴角有血代表死前，他還是痛苦過的。痛苦中死去的人，平靜其實是相對的。所以從面容上看，汪大人一定是自殺的。若是被人下的毒，他絕對有時間留下點什么的。所以江師父注意到了毒藥的來源，若是二十年前舊友的毒，汪大人怎么就有？而且，正好宮里近期也配出來了。

    第455章 別瞎想

    “江師傅！”青青腦子里轉了無數的圈，才抬起頭看向了江師傅。

    “別問我，你爹想的是對的，人是自殺的，只是藥品的來源有點問題。不過想想，二十年前，現在想想看，卻也不是那么久遠的事兒?！苯瓗煾祿u搖頭，也覺得自己有點問題，對青青笑了一下。背著手準備離開了。

    “那藥您有嗎？”青青追了一步。

    “沒有，她自己說，這不是什么好藥?！苯瓗煾祿u搖頭，喃喃的說道。

    “您的朋友，對您說，那不是什么好藥？”青青呆了一下。

    “毒藥當然不是什么好藥?！卑舶膊恢滥膬恒@出來的，小聲的插嘴道。

    “不，你覺得你的驗尸箱是不好的東西嗎？”青青給了安安一個白眼。

    “當然不是，我的箱子很有用呢?！卑舶擦⒓磽u頭。

    “對制毒者來說，他們的毒跟你的小箱子一樣，那是他們吃飯的家伙。你會對自己吃飯的家伙說，這不是什么好東西嗎？”青青反問道。

    “也對，師父，你對你的刀也每天洗得干干凈凈的，他萬不會跟我說，那刀切了很多死人，不吉利?！卑舶颤c頭。

    “你不是該去跪著嗎？”江師父低頭看著安安。

    “師父，你不疼安安了嗎？安安可是你惟一的寶貝徒弟呢！你不是應該寶貝一下我嗎？”安安拉著江師父的手，撒著嬌。

    “唉！其實，你不是我惟一的徒弟，你只是我惟一的仵作徒弟?！苯瓗煾篙p敲了她的頭一下。

    “所以，您當年一定很擅長解毒？”青青抬頭看著江師父。

    “也不是，你看到了，我很少給人開藥?！?/br>
    “我就沒看你開過藥?！卑舶残÷曕洁熘?。

    “我現在是仵作，給誰開藥?！崩项^都想把這小胖子打一頓了。

    “也對。那您的朋友為什么是會用毒的？”安安拉著老頭進了里進，安安像以前一樣，爬到了老頭子的膝上坐好。他跪了一早上了，他現在就喜歡坐著。而且還喜歡舒服的坐在別人的身上，又軟又舒服。

    “朋友是什么？歷史上最著名知音故事跟你說過的，一個砍柴的樵夫，一個士大夫，因為琴而成為朋友；那么一個大夫和一個用毒的高手為什么不能成為朋友?！鼻嗲嘟o了安安一下，對江大夫笑了一下。

    “我還小，還沒有朋友?！卑舶裁φf道。

    “傻瓜，你和大師傅不是朋友嗎？你和洪廚也是朋友，對了，你和晚櫻難道不是朋友？朋友是沒有年齡和職業之區分的。只是因為喜歡你，于是沒事寵著你，和你一起討論美食，跟伯牙子期討論音樂沒什么不同?！鼻嗲噙€是喜歡安安的，想想回頭看著江師傅，“四皇子的師父傳說是先娘娘的貼身丫環，在娘娘去世之后，留在小皇子的身邊。小皇子的記錄里，這種毒藥是才試驗成功的。也沒提那是從哪聽來的，只是說自己不斷試驗的配方?？梢娔俏粡膩砭蜎]真的告訴小皇子配方，最多是小皇子曾經聽那位提過，然后一次次的試出來的?！?/br>
    “那……那位嬤嬤呢？”江師父忍不住問道。

    “幾年前去世了，我查過那位，一個沒什么存在感的嬤嬤，連多少歲，長什么樣，大家都記不起來。只知道是位十分規矩的嬤嬤。她生病死亡也沒什么可疑的，四皇子的記錄中，也側面看出他和那位嬤嬤的關系極好，嬤嬤去世，對四皇子的打擊巨大。雖說我沒有嬤嬤的東西來確定什么，不過，我能把四皇子的藥拿出來給您，您應該能從藥里分析出是不是您的故友?！?/br>
    “不用了，對她來說，那藥是用來保命的。所以她給我看過藥，但是也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萬不會使用。更不會把配方教給別人！”江師父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此時，他也真的相信，二十年前死的那位不是那位了，不過竟然還是死了，輕輕的放下了安安，自己起身，“我去山上吃齋，這些日子不回來了?！?/br>
    江師傅飄走了，兩腿都有些虛浮了。原本已經接受了那人不在了，所以想她時，就上山是住下，說是訪友，也不算錯，他與山間小廟的老和尚也真的是朋友，不過，他上山更多的獨處，安靜的思念舊友罷了?？墒菫槭裁锤嬖V他，那個人沒死，她的人生最后的日子，孤獨的在宮廷里度過的。什么讓她留在那兒，以她的本事，宮廷應該是留不住她的啊。一定有什么原由，但最終，她也沒有把自己的本事教給那個四皇子。原來重來一趟，心會更痛。

    “那是師父的情人嗎？”安安剛剛被放下，只能依在青青的身邊，有點失落的看著青青。

    “應該是重要的人，兩人一生應該過得很辛苦吧？”青青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輕輕的敲他一下，“看到沒，像我和小越這樣平平凡凡的過日子才是幸福?！?/br>
    “嗯，這個是對的?！毙≡秸檬帐巴炅顺鰜?，忙點頭，看看外頭，“老太爺走了嗎？對了，你準備在這兒跪七天嗎？那我可能陪不了你了，我要去考試了?！?/br>
    “嗯，去吧！還是小心些，我讓爹多看著你?！鼻嗲帱c頭，他們把決戰刻意放在大考之前，說白了，就是不想耽誤了他的考試。不過想想看，有些事，還真的不能完全放下心來。

    “你還害怕？”

    “江師父剛剛發現，汪外公死于我在四皇子那兒發現的毒藥。那么，有可能宮里還有我們沒現的人手；第二種可能是，江師父的故友二十年前被迫進宮，那么四位皇子這樣，人家也是做了點事的，也不像我想的那么不知所謂。我還是小看了他們?！鼻嗲嗍忠粩?。

    “不能憑著毒藥來瞎聯想，天下總不會只有他們家有毒藥吧？有些事，別人為的想復雜了?！北澈髠鱽硪粋€低沉的聲音。

    “爺爺，刀箭與毒藥不同，毒藥的指向性非常強?！鼻嗲嗝舶不仡^，爭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