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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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灰溜溜地從黎清身邊經過,投給黎清一個抱怨的眼神:小兩口吵架,為什么帶上我? 黎清:“……” 冬夏天生便知道如何討人喜歡,她刻意要同人結交時這世上沒人能拒絕她,哪怕失去記憶時也一樣。 黎清早知道這道理,但看見駱同塵從如坐針氈到和冬夏相談甚歡只花了半刻鐘時,他忍不住也坐了下來。 駱同塵正托著酒壇和冬夏說得起勁,余光瞥見身旁影子,順口便道:“你不打坐了???” 黎清把酒壇從駱同塵手里拿走,輕描淡寫地說:“你沒事做?” “沒有??!”駱同塵點頭。 冬夏的杯子已經伸到了黎清面前,示意地晃了兩下。 黎清沉默了下,邊傾斜酒壇倒酒,邊想著怎么把駱同塵趕走。 他知道冬夏向來對外貌執著,長得好看的仙修她甚至交手中都不打臉。 譬如駱同塵這半吊子的修為,能在冬夏手里掏出八千里,何止放水,這是泄洪。 他就七十年來都沒在冬夏手里有這么好的待遇過,憑什么? 黎清低頭去看酒壇中自己的倒影。 明明冬夏更喜歡他的臉。 “三十六圣手的棋譜我早都看完了!”駱同塵意猶未盡地繼續對冬夏傾訴,“只可惜,七十二的下半部不在我家,我魂牽夢縈了這么多年也不知道長什么樣?!?/br> “下半部呢?”冬夏問。 “在……”駱同塵打了個磕巴,“在一個我拿不到的地方?!?/br> 冬夏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原來駱同塵偷偷摸摸靠近她,是想找那本棋譜。 駱同塵是個憋不住話的,忍了兩息便一拍大腿開始訴苦:“實話告訴你吧,棋譜就在妖女手里,可她居無定所,我當時沒能找到,也不知道現在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說著說著悲上心頭,自己翻了個杯子出來也下意識跟著冬夏一樣遞到了黎清面前。 黎清冰冷地掃了駱同塵一眼。 駱同塵一個激靈收回手,苦巴巴地自己又掏了酒出來。 “誰知道以后會不會直接便流落到你手里了呢?”冬夏托著腮道,“風水輪流轉,這天底下的事情誰說得清楚?!?/br> 今天她勢必要利用駱同塵不少,一本破棋譜而已,當報酬送他就是。 駱同塵只當冬夏是安慰自己,唉聲嘆氣長吁短嘆:“要真有這么幸運就好了?!?/br> 冬夏微笑:“多喝點,酒能澆愁?!?/br> 飲酒小白駱同塵迷迷糊糊地被勸酒高手冬夏留了兩個時辰,直到圓月高掛才終于醉倒,一頭栽在了桌上。 這時兩人周圍已經擺滿了酒壇。 還有一個渾身不沾酒氣、氣場卻比酒鬼還低沉的仙域至尊。 冬夏飲盡杯中最后一滴酒,起身看向黎清,輕笑:“沒有別的事了吧?不早了,我去睡覺?!?/br> 作者有話要說: 黎清:…………領證。 第33章 黎清捏訣隨手將酩酊大醉的駱同塵送走, 這時冬夏已經往房門走了兩步。 也就走了這么兩步,她就被黎清從后面拉住了手臂。 “有事,”黎清低啞地道, “還有一壇酒沒喝?!?/br> ——哦,還當他真能忍得住, 果然不準備當一晚上啞巴。 冬夏似笑非笑地轉過身,假裝沒有聽懂:“什么酒?剛才喝的時候怎么不拿出來?” “……祝師叔送來的合卮酒?!崩枨灞彻獾痛怪? 面上神情晦暗不明,“只有你和我能喝?!?/br> “我還當你不打算提了?!倍霓揶碇f著,朝黎清勾了勾手。 結合卮契其實并不難, 但那是對于兩名普通修士而言的。 想要結契,雙方必須都是自愿,真元或魔氣要彼此交融、運轉過從丹田到識海的所有私密之處。 經過這比血rou相融還要親密的交換以后, 方能引咒成契。 ——這對冬夏來說是個大考驗。 她已恢復了部分修為和記憶, 要在黎清的真元入體的情況下掩蓋這一點簡直是異想天開。 雖然冬夏早就連夜在體內造出一套假的周天循環——就像是給自己的經脈戴上了面具一樣——但真等到黎清的真元入體時會發生什么, 冬夏自己也不能確定。 仙魔締結合卮契的例子,冬夏可從來沒聽過有好下場的。 飲下象征“好合”寓意的合卮酒后, 冬夏舔舔嘴唇歪頭去看黎清, 懂裝不懂地問他:“飲了這酒, 然后呢?” 兩人之間的距離這么近,足夠冬夏看見她問完話后黎清抿起嘴唇的小動作。 黎清的唇形很漂亮,細看才能發現帶一點和他渾身清冷禁欲氣質并不相符的微翹。 ……另外不符合黎清氣質的一點是他嘴唇親起來還特別軟。 冬夏想到這里, 動作一頓,又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來和黎清肌膚相親那一晚上。 雖然對黎清出手的動作異常迅猛,不代表冬夏便是個有經驗的。 只是黎清太對她胃口,冬夏就開了第一次葷。 誰能想到這葷只嘗上一次就沒了呢? 那次分道揚鑣之后,兩人再見面便再也沒彼此留過手。 覺得這樣一刀兩斷不錯的同時, 冬夏心中也稍微有點遺憾。 畢竟她太中意黎清了。 ——但現在不同。 現在冬夏只想把黎清一刀捅成半死,然后封住他的記憶修為、給他也來一套一模一樣的待遇。 冬夏瞇起眼睛收斂惡意,將視線從黎清嘴唇上移開:“喝一口酒就夠了嗎?” “然后……”黎清執起冬夏的手,他欺身朝冬夏靠近,直到額頭相貼、四目相對,“……我要進入你,不要抵抗?!?/br> 冬夏:“……”黎清真不是故意用這種方式說話的? 她眨了一眨眼,覺得幾乎要被黎清長到煽情的睫毛尖戳進心口里,立刻閉上眼睛。 下一刻,冬夏便清晰地察覺到黎清的真元從她的眉心探了進來。 那感覺相當難以形容,身體幾乎是本能地對不屬于自己的陌生部分產生排斥,想要組織一場對抗。 冬夏皺著眉艱難地將體內蠢蠢欲動的魔氣死死按住、不生波瀾,任由屬于黎清的真元緩緩進入自己的經脈當中。 黎清繞開了識海,先走了周天大xue、丹田一個輪回,才回到最初的位置,輕輕在外扣門。 冬夏無聲地吸了一口氣,竭力放松自己的抵抗,將最脆弱的識海為黎清打開。 ——為了有理有據取黎清一點心頭血,這點犧牲也不算什么。 雖然黎清此時只要一個念頭便能將她重創,但他沒必要這么做。 冬夏忍著難以言語的酥和癢放任黎清在自己識海里轉了一圈,覺得時間簡直長得難以忍耐,忍不住伸手掐了黎清手臂,催他:“快一點,難受?!?/br> 黎清頓了頓,便往外退去。 可直到黎清全然抽離,冬夏都覺得自己識海里還到處殘留他真元的氣息,不免心煩意燥。 ——就這,結契才完成了一半。 “凡人體內也有稀薄靈氣,隨我指引?!崩枨宓穆曇舴路鹗菑亩念~頭穿透顱骨、進入她腦中一般,叫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才裝作懵懵懂懂地隨著黎清的引領侵入他體內。 和冬夏全然不同的是,黎清體內渾厚得嚇人的浩渺真元卻沒有絲毫抵抗的意念。 它們乖順地歡迎冬夏的到來,所到之處無不接納。 冬夏像是個被熱情接待的旅人,在黎清經脈中走了一圈,又抵達他的識海。 探進去的瞬間,冬夏難以控制地起了個念頭:直接廢了他。 黎清對她沒有任何防備,對冬夏來說此時暴起發難并不麻煩——她已占先機,黎清根本來不及反抗。 可她之所以能這么做,皆是因為黎清毫無防范。 冬夏不自覺地在黎清的識海中多停留了一會兒。 識海因人而異,有萬千變化景象。 冬夏的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而黎清的……抬頭是碧藍如洗天穹,底下卻是暗潮洶涌、望不見邊際的一片深沉黑海,仿佛要吞噬任何一個失足跌落其中的旅人。 冬夏脫離黎清的引導往下探去,她太好奇黎清的心中緣何藏著這么深、這么兇的黑暗。 當她的意識觸到海面時,黑色的海水悄悄平息,像是得到了糖果停止吵鬧的孩子。 而當冬夏往后退去時,海潮迅速卷起兇悍浪花追隨她升空、像要將她裹在其中扯入海底。 冬夏正為這場景震驚時,黎清的神識已護住了她的意識、將海水隔絕在外。 “成契了?!彼f。 冬夏猛地睜開雙眼,才察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不光是被前半段累的,還是被后半段驚的。 “你確實喜歡我?!彼哉Z似的說著,搜腸刮肚找一個更確切的詞,“黎清,你執念于我?!?/br> 抵著她額頭的男人沉默半晌,平靜地問:“那你后悔了嗎?” 只這六個字的短短一問,就叫冬夏眼前陡然重現了剛才張牙舞爪朝她撲來的黑色浪潮。 她心中陡然閃過一個明確的定論:心魔。 黎清生了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