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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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張嘴正要喊人時,殷浮光突然停住動作朝門口看了一眼:“迷陣被破,他來了?!?/br> 冬夏:“……”還布了迷陣? “算了,改日吧?!币蟾」鈳缀踬N著冬夏的額頭輕笑起來,他收回了手,再度化作虛影,這次徹底消失在了房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輕不可聞的低語像條靈蛇鉆進冬夏耳中。 “——你有沒有想過,黎清一直在騙你?” 幾乎就是同一個瞬間,黎清推開了冬夏的房門,冷似寒鐵的目光從房中一掃而過,沉沉地問:“剛才還有誰在?” 作者有話要說: 殷長天:小小年紀,卻承擔了我不該承擔的重責……前面的讓讓,付賬的來了。 第10章 殷浮光走前的最后一句話幾乎振聾發聵,冬夏的全副心神都被吸引,聽見黎清的問話,下意識張嘴將人供了出去:“殷浮……” 最后一個字還沒來得及從舌尖滾出去,冬夏便反應了過來,她飛快停嘴,但為時已晚。 或者說,黎清心中早就有了猜測。 冬夏心里有點兒打鼓,先低頭看了看床上安睡的殷秋水,才低聲道:“他只是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別的沒什么?!?/br> “他說了什么?”黎清將視線從半敞開的窗移到冬夏的臉上。 “每個字分開我都明白,連在一起卻聽不懂?!倍臒o奈道,“他這個人是不是一直都喜歡用這種故弄玄虛的方式說話?” 黎清沒接冬夏半打圓場的問題,他朝床榻走了兩步,朝她伸出了手去,看動作像是要碰一碰她的臉。 冬夏眨眨眼睛沒躲避,可黎清的手終究沒落到她臉上,而是半路拐彎撐在了床頂。 仙域至尊微微俯身垂首,復又問道:“冬夏,殷浮光說了什么?告訴我?!?/br> 大約是夜深寒意重,窗外冷風往里一卷,冬夏竟渾身一緊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冬夏總覺得黎清的影子印在地上,比床的影子要黑沉上兩分。 “他說想要問問我的來歷,確認一些事情,”她放柔了聲音對黎清解釋,“我什么也沒告訴他?!?/br> 黎清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要判斷話中真假。 “才說了兩句話,他發覺你來,便一溜煙跑了?!倍臒o可奈何地說,“那么點兒功夫,說不了什么。再說,他要是真敢做什么,我都準備好大聲喊你的名字了?!?/br> 也不知道這一串辯解中的哪一處觸動了黎清神經,令他的神情稍稍柔和了兩分。 “殷浮光仙魔通吃,是有名的負心人,不同他扯上關系為好?!彼f著松開在床頂擎了片刻的手掌,動作很輕地撫了一下冬夏的額際,“睡吧?!?/br> 這一遭下來,冬夏原本的睡意早就去了大半,她探身出去拉住黎清的手:“等等?!?/br> 剛退了半步的黎清垂眼看向兩人交握的手,又將視線抬了三分看進冬夏眼里。 “我也有件事想要問你?!倍母纱嘞铝舜?,拽著黎清的手不僅沒放開,還借了一把力才站穩,“去外面說?” 黎清嗯了一聲,在被冬夏牽著離開房間之前,他輕輕勾了一下手指。 殷秋水手腕上的珠串自動褪下飛到了黎清手中。 ——珠串上果然帶著一絲殷浮光的真元氣息。 黎清垂著眼面無表情地收緊手指將其捏成了齏粉,另一只手不動聲色地反扣住冬夏的手指。 “那日我半夜出去時,聽見那兩人的談話……”冬夏出門便小聲解釋一番,她直截了當地問,“鼎爐是什么意思?” “邪魔外道、投機取巧之法?!崩枨搴唵位\統地答了,見冬夏蹙著眉望他,一雙眼睛里帶著疑惑茫然,頓了頓又補充,“以藥鼎窯爐能煉制出丹藥法器,以人為鼎爐則能增長修為,用這速成之法,道心不穩是其一;傷人性命是其二?!?/br> “人人都能當鼎爐嗎?”冬夏又想起來了些內容,“他們說秋水是……‘好貨色’?!?/br> “天下萬物皆分三六九等,‘鼎爐’也不例外,據書中記載,被當作鼎爐消耗后,壽命最久的也只活了十年,短的只有三日?!?/br> 黎清的話令冬夏瞳仁緊縮了下。 “這就是在殺人?!彼谅暢獾?。 “用鼎爐修煉如同飲鴆止渴,一旦開頭便再也停不下來,需求也日漸增長無窮——因此靈界已在百年前禁止任何人煉制、售賣鼎爐?!崩枨宓?。 “但百年后仍有人鋌而走險,”冬夏輕輕冷笑了一聲,“想來一定收益頗豐,才叫他們舍不得停下?!?/br> “我已傳信讓問天門派人來查,殷家更不會善罷甘休,不會令他們逍遙法外?!?/br> 冬夏嘆了口氣:“可若不是有人在暗中悄悄用鼎爐修煉,這樣的買賣怎么做得起來呢?” 即便捉住了這次的這伙人,連根拔起,靈界之大,誰知道暗中又扎著多少個相似的組織? “修行只求仰俯無愧,”黎清輕勾冬夏攥緊的手指,“吸人靈氣,終有一日會自食苦果?!?/br> 冬夏被撓得微癢,瞪了黎清一眼,嘟嘟囔囔地道:“……但那個人的一條命,怎么賠被他害死的那么多人?要不是我手無縛雞之力,現在就去提劍追殺他們,太可惡了?!?/br> 聽完她嘰里咕嚕的抱怨,黎清嗯了一聲。 “你嗯什么?” “困不困?”黎清答非所問,“若是不困,我帶你去追殺他們?!?/br> 冬夏點到一半的頭硬生生半道停住,搖成了骰子:“不困不困——你已經知道他們在哪里了?” “大致知道,查探不難,”黎清按住她的肩頭,“但夜深露重,你回房先……” 冬夏滿心都是“追殺”,哪里還有心情聽黎清后面磨磨唧唧的話,果斷往他身邊擠過去,緊緊抱住一條手臂。 “我不冷,”她睜大眼睛向黎清表達自己的迫不及待,“我們現在就走嘛,拜托拜托黎清你最厲害啦我在你身邊怎么可能會受寒呢!” 黎清噎了噎:“……嗯,不會?!?/br> 冬夏眉開眼笑:“那我們現在就走,天亮前是不是就能回來啦?” 她不知道自己問了個什么問題,換作任何人都能苦笑不已。 ——光是往返這一趟便能讓個中高手花上一兩日。 正是因為費事,黎清才交給了問天門弟子去追查。 他不敢離開冬夏身邊太遠。 但冬夏一無所知,她敢這么撒嬌一問,黎清便敢毫不遲疑地點頭應他:“能?!?/br> 冬夏歡呼一聲,又毫不吝嗇地一陣天花亂墜,直到黎清略微不自在地撇開了臉去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兩人踏上飛劍離開白樓時,沒有驚動任何人。 剛一上飛劍,呼嘯夜風撲面而來時,冬夏便有點兒后悔了:外面是真的有點冷。 但大話已經放了出去,冬夏只好委委屈屈往黎清懷里靠過去取暖。 黎清被她蹭得有點僵硬,半晌才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脊。 一陣奇妙的暖意頓時覆蓋了冬夏全身,空中的冷風都被隔絕在了外頭,比穿了一件輕若無物的厚衣裳還立竿見影。 冬夏好奇地松開手臂往旁移動,即便離開黎清一段距離,她也不再覺得冷了。 “真好用?!倍泥馗袊@罷了,回頭又見到黎清神色郁郁、一言不發,轉了下眼睛哎呀一聲往黎清身前摔。 ——黎清抿直嘴唇將她穩穩扶住了。 冬夏立刻打蛇隨棍上地抱住黎清手臂回到他身邊,笑瞇瞇道:“一不小心就站不穩,我還是抓著你吧?!?/br> 黎清看了看她,目光往一旁撇開。 “可不可以呀?”冬夏歪著身體追過去,一下一下踮腳擋黎清的視線,“好不好嘛?!?/br> 黎清:“……好,別動?!?/br> 冬夏這才滿意地停下來站穩不動了。 當她往飛劍底下看去時,只瞧見了一片混沌烏云模樣的東西,也看不清究竟是經歷了什么城鎮。 若是有見識的修士在場,便能看出黎清根本沒走正常人能走的路,他直接破開空間、自虛空中抄了一條近路。 ——換句話說,能做到這一步的人,離飛升僅僅一步之遙罷了。 但冬夏看不懂,瞧了兩眼便將視線收了回來,心中覺得明天大概是要下雨,不然怎么烏黑成這樣。 正是陰郁無月的一個晚上,冬夏也不知道黎清帶她飛了多久才在一座小島旁停了下來。 之所以知道這是個島,還是靠冬夏聽見的延綿不絕海浪聲。 “他們將人藏在海島上?”冬夏瞇著眼向下看,只見黑漆漆的海面上矗著個秤砣似的小島,夜黑風高的根本看不清楚上頭是什么情況。 黎清帶她下落的途中短暫停頓了下,好似被什么東西阻擋了去勢。 但那也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情,黎清的飛劍便勢如破竹地從中刺穿了過去。 穿過這道無形屏障的同時,冬夏頓時覺得渾身一寒。 ——那卻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說的陰寒氣息包圍盤踞在這座島上,像是惡念,又像是怨恨,令她剛跨進去便覺得有些不適,不自覺地往黎清身邊湊了湊汲取暖意。 落地后,黎清收起飛劍讓它留在冬夏身邊,道:“我去清路?!?/br> 冬夏也不想在黎清大殺四方時當個拖后腿的,便乖巧應了下來:“劍不帶了嗎?” “用不著,”黎清淡然道,“烏合之眾?!?/br> 黎清走后,他留下的御虛劍便有靈性地在冬夏身旁上下圍著她環繞穿梭。 冬夏伸手去戳寒光四射的劍身,御虛劍卻跟被燙到似的飛快向后退了足足一尺距離。 冬夏:“……”她默默將手收了回來,找了塊石頭坐下等待黎清歸來。 御虛劍也別別扭扭地跟到她旁邊再度打起轉來,將護衛的職責履行得相當到位。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半空再度傳來飛劍破空聲,冬夏抬頭望去,見到一群穿著藍白服飾的宗門弟子列隊而來,一個個都腳踩飛劍仙氣飄飄,身上的衣服也同黎清的有些相似,只是遠不比上他穿著好看。 有個弟子眼尖地看見了冬夏:“凡人?” 為首的弟子卻更敏銳地先看見了冬夏身旁打著轉兒的御虛劍,頓時神情一凜:“那是御虛劍!大家小心,這可能是被仙尊用劍暫時圍困起來的敵人!” 冬夏愣了一下,擺手笑道:“你們是不是問天門的弟子?我與黎清是同行的,他進去清路,讓我在外面等他?!?/br> 她生得秀麗無害,三兩句話便如山中溪澗清甜,叫人聽了便不自覺地舒展眉眼。 為首弟子神情稍稍軟化,但還是揚手讓眾人將她圍了起來:“我等確實是問天門弟子,姑娘的話等仙尊出來,便能得到證實,在那之前……冒犯了?!?/br> 冬夏歪了歪頭,確實沒辦法證明自己不是黎清囚困的不法之徒,加上對方還算得上彬彬有禮,便朝他們笑了笑:“黎清說派人追查此事,請問你們已經知道被拐走的孩子們在哪里了嗎?” “就在此島上!”為首弟子毫不遲疑地道,“只是島上布有陣法,非高手不能破,我等不得不回報宗門求援,才拖延至今,方才察覺陣法被破,便立刻趕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