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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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鸞鳳不食人間谷。 上官弘接過了宮人呈的茶,用眸斜睨了上官鸞一眼,聲音冷沉:“meimei好生自在,舅父出事,你倒是在宮中樂得清閑,又是烹茶,又是斂妝的,真是不諳諸事?!?/br> 被上官弘的話語一刺,上官鸞的心如被刀剜,鈍痛了一陣。 父皇和母后對她如此冷淡,想不到連哥哥也對她如此。 ——“皇兄是當meimei坐以待斃嗎?越到這種時侯,人越要鎮靜?!?/br> 上官弘冷哼了一聲,復問道:“難道你有對策,你能治得了那玉面閻羅?” 上官鸞努力地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平和些,她唇角微揚,回上官弘:“顧粲是凡人,既是凡人便有弱處,只要抓住他的弱處,他便不得不聽從我們?!?/br> 上官弘漸漸明白了上官鸞所言。 年節之前,林家和謝家仍要在洛都城內施粥,那時林紈保不齊便會在施粥的粥棚處。 這顧粲看似桀驁至極,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實則卻有個致命的弱處。 他的弱處,便是他的妻子,林紈。 第61章 060:輅車 《世子寵妻錄(重生)》/嫵梵 本文獨家授權晉江文學城, 轉載盜文必究。 思及此,上官弘嗤笑了一聲。 一個女人罷了,顧粲這個人再有手腕和才干又如何, 還不是個情種,最后折在了一個女人的手里? 現下他還未娶妻, 東宮中只有兩名良娣。 那二良娣皆都出身世家名門,生得貌美,行止得體,將他的生活起居伺候得也很好。 他對那二人的情感, 倒也稱得上是喜歡。 若是他娶了正妻,東宮有了太子妃,就算那太子妃是天仙下凡, 如若有人以她來要挾他, 讓他放棄權勢和地位,那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他的妻子或是美妾去死! 女人只是伺候他,取悅他的。 若要是擋了他的陽關路,那他自己就會先將她們弄死。 上官弘呷了口茶水。 在心中暗嘲了番顧粲是個被下蠱的情種,又感慨自己是如此的殺伐決斷, 具備成為一代帝王的所有品質。 ——“皇兄,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上官弘險而被茶水嗆到, 咳嗽了數聲之后,手中端的茶碗不穩,guntang的茶水灑在了他的絳紗單衣上。 上官鸞見此,美目微微翻了一下。 宮女們一驚, 忙要上前來伺候,上官衡擺了擺手,又問道:“你說的這些, 孤一早便想過,只是你想怎么做?將那藹貞翁主綁起來?孤那次被顧粲帶到過廷尉所,他那個人……唉,此事不成,顧粲若要被逼急了,瘋起來,怕是連父皇都鎮不住他?!?/br> 上官鸞微微挑眉,語帶唏噓:“想不到太子哥哥竟是如此膽小,鄭家有今日,還不是因著那顧粲。我們難道就看著他如此地整治鄭家,而不去報復嗎?” “報復?” 上官弘難以置信。 他本以為這是上官鸞想出的制衡顧粲的方式,卻沒成想,她只是想泄私憤。 上官鸞又道:“皇兄你是太子,是儲君,我是嫡長公主。那顧粲是什么人?一個藩王質子罷了。他如此對待我們母后的母家,如若我們就這樣一直懦弱下去,旁人會怎么看我們?我是個女兒家,怎樣都無妨,可皇兄您不一樣……” 上官鸞環顧了下四周,壓低了聲音繼續道:“皇兄您將來可是要當皇上的,若是這時就被臣子打壓,沒立好威的話,將來登基,是個重臣都要躍過你的頭上去,踩你一腳,皇兄到那時又當如何?” 上官弘故作端肅,出言呵止道:“孤與你無論做什么,都應事先問問母后之意。這事你若想做,也應該提前去見母后,待母后應允后,你才能做?!?/br> 上官鸞故作無奈地搖首:“皇兄啊皇兄,幾年前你年歲尚輕,處處都聽從母后的安排也是情有可原??傻搅爽F在,你竟還是不能自己做主,做什么事之前還要去詢問母后?!?/br> 上官弘雖是太子,但卻沒什么主見,他自出生后皇后就對他格外的關注。什么時辰該做什么事,見什么人該說什么話,皇后全都事無巨細地將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之前從未有過人與他提過這個問題。 上官鸞今日這么一提,上官弘心中倏地意識到,他確實一直都活在鄭皇后的掌控中,從來不能自己做主。 見上官弘的神情變得略微凝重了一些,上官鸞知道,事情已經成果了大半。 “聽聞后日,平遠侯府林家要在伽淮河的坊市設了十余處粥棚,那藹貞翁主自從得了些聲名后,便總喜歡在那些個百姓面前出風頭。他顧粲現下也是春風得意,總得殺殺他們的銳氣?!?/br> 上官弘聽后問道:“怎么殺他們的銳氣?” 上官鸞的眸色一戾。 自然是讓那林紈曝尸街頭,讓她慘死的模樣被全洛都的百姓都看見。她現在對顧粲的情感是由愛生恨,她恨他從不將她放在眼中,恨他眼里只有林紈一個女人。 她巴不得林紈的死能讓顧粲崩潰掉。 上官鸞忍受不了這二人在她的眼皮底下恩恩愛愛,她得不到顧粲,林紈也別想得到。 顧粲既是不喜歡她上官鸞,而是喜歡那個女人到如此程度,那她便要讓顧粲也得不到自己心愛的人。 林紈死了,這兩件事便都解決了。 她就是要她死。 上官弘瞧著自己親妹的眸光不善,那眼神看得他渾身難受,一個青春貌美的小姑娘怎會有這樣駭人的神色? 上官鸞已經恢復了平素雍容的神情,她笑容明媚地將話頭一轉:“皇兄上次借了我暗衛,后來又因著忌憚顧粲,不肯再讓meimei用那些人手……” 上官弘一聽上官鸞這樣講,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忙出言反駁道:“孤何時忌憚過他顧粲了?你若要人,孤便將他們借給你?!?/br> 得到了上官弘的應允,上官鸞故作嬌柔嗓音反問道:“太子哥哥不怕母后了嗎?” 上官弘連想都未想便回道:“孤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向來是孝敬母后,卻從來都未懼怕過母后,meimei想必是對孤有什么誤解?!?/br> 上官鸞知道上官弘這人好面子,她很少夸贊人,今日卻對上官弘多加贊嘆。又說他有帝王之資,又說他英明神武的,將上官弘贊得是心花怒放。 * 三日后,伽淮坊市。 這日天色晴朗異常,雖是在冬日,但烈日散出的光暈竟是灼目異常,多日前的積雪早已消融。 年節之前,洛都的天氣竟是有回暖之態。 林家這次的施粥是年節前的最后一次,家境貧寒的百姓和一些乞兒正井然有序地排成一隊,等著在施粥攤處領粥和饅頭。 因著災事,伽淮的坊市不敵以前繁華,許多酒樓茶樓、抑或是水粉糕點鋪子的都閉了店。 林紈觀著近日的伽淮恢復了不少的生氣,白日的百姓也多了起來,她約莫著待到了上元之時,伽淮便能恢復往昔的繁華。 今年的上元,她要同顧粲一起去看燈會。 一想到上元將至,林紈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衛槿難得見她這般開心,還多看了她幾眼。 衛槿年紀小,好不容易出府自是玩心重,正巧南街的酥酪鋪子重新開張,林紈便給了她幾錠碎銀,讓她去南街買完酥酪后,直接去馬車處候著便是。 領到錢后,衛槿面上興奮,一路小跑著去了南街。 衛槿沒走多遠,就見前方百姓熙攘之地有些異樣,百姓有些慌張地屏退了兩側。 數十名衣著絳紫緋繡文袍的皇家侍衛手執長矛,擁護著一奢靡到令人瞠目的乘輿穿街而過。 那乘輿是一種華貴的輅車,實屬罕見,是皇室成員才有的儀制。 這輅車離地數丈之高,需要三轅六馬來驅馳。除卻需要借用馬力,還要有宮人無數在輅車之后去推車,同時壓著車尾,否則光靠駿馬的牽動,這般華麗的乘輿難以行進。 華蓋兩層,朱輪華輿。 以鎏金鳳首為轅,車后斜插翟尾羽飾和九帶旌旗,車蓋形如蓮蓬,其上鑲墜金葉無數。 衛槿看著那乘輿,神色與周遭百姓一樣,竟是有些怔住了。 她忙回過神來,心中記著林紈交代她的事,趕忙抬腳往酥酪鋪子處去跑。 突地,他竟是在那些皇家侍衛中瞧見了熟悉的身影。 衛槿的雙眸登時明亮了起來。 是哥哥,是衛楷! 她二人得有一年沒見過面了。 衛槿興奮之余,卻不敢擾了哥哥的差事,只得站在一處,神色不舍地看著那浩浩蕩蕩的儀仗隊漸漸離去。 她能見上衛楷一面就已經很開心了,見哥哥穿得那般好,精神看上去也不錯,便放寬了心緒,小跑著去酥酪鋪了。 輅車前是儀仗隊,舉著巨型的方圓傘扇,而衛楷則是在車后推車的侍從。 鸞公主出宮是大事,衛楷身為禁軍統領,管著車后那二十來名的推車侍從。 他并未瞧見衛槿,心里如同懸著巨石,不敢放松警惕。 這隨行的隊伍中,怕是混進了太子的人,他今日無意間發現了這些人的異樣。 衛楷聽聞林家要在伽淮坊市設粥棚,便有了猜測,這林顧兩家是秦晉之好,顧粲在洛都無親眷,他現下帶著臺諫的御史整治鄭家的事滿朝皆知。 所以鸞公主擇在這時來伽淮,怕是要找林家的麻煩。 衛楷感念林夙的知遇之恩,又因著自己的meimei在林紈的手中,自是不想讓鸞公主的詭計得逞。 可他無論怎么猜,都猜不出鸞公主的心思。 如若上官鸞真要害林家,真要害林紈的話,那就別怪他衛楷不客氣了。 上官鸞坐在寬敞的輅車中,身下是彩鳳黃緞,她掀開華貴的緞帷,眼帶睥睨地看著地上如螻蟻的百姓們。 見他們神色皆是驚異,知道來者是公主,還有跪在地上主動叩首的。 上官鸞嘴角噙了絲冷笑。 就得讓這些愚民看一看,什么叫做天家的威儀,一個乘輿就讓他們瞠目結舌了,若是他們瞧見了她的姿容,還會覺得那林紈是最美的嗎? 林紈只是個翁主,父皇看她可憐,賜了她青州臨淄的一塊封地。 而她上官鸞卻是整個大鄴的公主。 她林紈永遠都比不過她。 上官鸞享受著百姓們的朝拜,慢慢放下了車帷,她在心中想著,在林紈死前,得讓她親自感受一下這種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