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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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他才能安心。 顧粲了解林紈,她最是心軟,若要是讓她心中松動,恐怕只有使出這個法子了。 林夙并未用盡狠手打他,他與林夙彼此心知肚明,這番,他雖卻然受了傷,但也是一出苦rou計。 半晌,顧粲終于有了說話的氣力,卻并未回復林紈的言語,而是自顧自地向她承諾道:“成婚之前,我向你許諾,我顧粲永遠都只會有你一個妻子,絕不納任何妾室。我們成婚后你若對我有任何不滿......我都會改。若是你仍覺得難以解氣,便讓祖父再打我一頓也好?!?/br> 林紈聽后,終是抑不住淚意,洶涌的淚頓時從眼眶奪出。 這時顧粲卻掙開了林紈扶著他的手,他艱難地扶著廊柱,走向了小廝的方向。 再待下去,他便要暈倒了,他不能在紈紈的面前暈倒。 林紈沒去看顧粲的背影,她的右手沾上了雨水和顧粲的血,她卻沒將它們拭去。 她一人站在廡廊處哭了好久,沒有人敢來擾她,直到春雨驟停,宋姨娘身側的大丫鬟來了庭院,尋到了她。 林紈已經拭去了眼淚,大丫鬟恭敬地道:“翁主,侯爺和姨娘讓您去趟嘉軒堂用晚食,您準備準備快些過去罷?!?/br> 林紈淡淡回道:“知道了?!?/br> 回寢房后,林紈簡單整飭了一番,便懷著心事,前往了嘉軒堂。 已盡黃昏,空氣濕潤又宜人,夕日將墜前,還將殘存的熹光嵌入了流云中。 林紈仰首望了望天色,心緒稍定后,這才進了嘉軒堂處。 林夙和宋姨娘也已換好了干衣,二人端坐在八仙桌前,上面擺買了酒菜,都是林紈喜歡吃的菜食。 宋姨娘對林紈溫柔一笑,喚她:“紈紈快來,坐在你祖父的身側?!?/br> 林紈頷首,坐在了林夙身側的黃花梨的交椅上,林夙自顧自地拾起了象牙筷,卻沒有言語。 林紈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兒處。 她悄悄地瞥向林夙,見林夙的鬢角已然斑白,想起前世祖父在太武五年便去了,而祖父活著的時候,她卻一直都沒能好好孝敬他。 林紈的心中又是一陣傷感。 林涵和她,竟都是做出了這種難以起齒的事,一個是婚后失格,一個是未婚失貞…… 林夙身為她二人的祖父,心中的滋味肯定難言。 雖說她和顧粲的事,是被鄭家和太后陷害,但祖父為人正直端肅,還是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尤其是,太后身為她的姨母,卻要害她。 林夙并不如謝禎和鄭彥邦,他只專注于軍務,一心想著為景帝守江山,并沒有太高的政治能力??蛇@樣的祖父,偏生被迫,身陷于前世那樣詭譎的政斗中。 林夙因著感念惠帝的知遇之恩,全心全意地忠于景帝,可景帝仍對他心存設防。 林紈拾起了筷子,卻半晌都未夾菜。 林夙主動為林紈夾了一筷魚rou,放在了林紈的食碟中,林紈微微愣住時,卻聽見祖父的聲音依舊是和煦的:“今日沒能親手為囡囡做魚,是讓庖廚做的,囡囡先將就著用些吧?!?/br> 祖父沒說半句責備她的話,他沒怨她對他有所隱瞞,也沒以她同顧粲在安瀾園的事為恥而冷待她。 林紈道了聲“嗯”,將那塊兒雪白的魚rou夾到了自己的口中,她嚼著那塊魚rou,卻嘗不出什么味道。 林夙如常的用著食,他清楚,顧粲已經將該講的話,都同她講了。 這婚事,林紈是再也拒絕不得了。 她和顧粲在安瀾園的事,林夙不欲再提半句,他邊嚼著嘴中的菜食,邊垂眸道:“子燁在洛陽無親無眷,若要拜堂,夫家那處并沒有長輩。所以這拜堂之禮,就在侯府中辦了吧?!?/br> 林紈來之前便已了然,她只能選擇嫁給顧粲,她已經接受了這一切,聽到林夙交代二人的婚事,便點頭,回道:“孫女曉得,一切全聽祖父的安排?!?/br> 林夙放下了筷子,又掀眸看了看宋姨娘,他想起宋姨娘適才在雨中苦求他的模樣。 宋氏也是跟了他好些年,一直安安分分,什么都不圖求。 他想著,林紈的婚事,只有他一位長輩坐于堂上,并不大好。但宋氏卻只是個妾室,與他并肩而坐,接受林紈和顧粲的叩拜,也是不大妥當。 林夙生出了將宋姨娘扶為正室的念頭,不過,他并沒有下定決心。 見林紈味同嚼蠟的咽著飯食,林夙又開口道:“成婚后,不能太過嬌氣,雖說祖父永遠都會護著你,你也要成為能夠幫扶子燁的賢內助。還要顧好自己的身子……” 林夙說到這處,言語也是有些哽咽,一想到自己的孫女就要嫁人,他的鼻頭就發酸發澀。 眼見著自己就要涌淚,他放下了筷箸,微微仰首,抑住了淚。宋姨娘關切地問:“侯爺…您……” 林夙聲音如常:“你二人繼續在這兒用食,我還有事,先去書房一趟?!?/br> 林夙走后,宋姨娘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林夙是個武將,平日幾乎是不提筆的,書房也只是個擺設,他幾乎不去這處。 宋姨娘清楚,林夙這是怕自己在孫女的面前失態,這才尋了托詞,離了偏廳。 她剛要開口,勸林紈再多用些,卻見林紈垂著頭首,右手仍拿著筷箸,眼淚卻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手背上。 宋姨娘忙喚丫鬟拿來了帕子,然后勸道:“紈紈別哭啊,你要成婚了,這是好事啊。你祖父一直盼著你嫁予鎮北世子,他剛剛定是太過興奮了,你不要多想?!?/br> 林紈接過帕子后,點了點頭,道了聲“嗯”。 宋姨娘隱約猜出了林夙打顧粲的緣由,也聽聞了那夜上元,在伽淮發生的事,她見林紈依舊傷懷,便接著勸道:“唉,雖不知你與鎮北世子究竟發生了什么,但經過伽淮那事后,他還能為了娶你,挨上你祖父的一頓打,那便真真是將你放在了心尖上。你看他相貌生得也好,家世也與我們平遠侯府相當。你嫁過去,他定會對你好,你不會受委屈的?!?/br> 林紈聽著宋姨娘的開解,思緒卻飄回了前世—— 前世,她與顧粲,是在太武四年成的婚。 與如今的情狀截然不同的是,前世,是顧粲無意于娶她。 而她雖不明說,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她是想嫁給他的。 顧粲入洛陽后,林夙曾問過他的心意,顧粲并未完全拒絕這門婚事,只說他需要再考慮考慮。 林紈那時能夠理解顧粲的心思,因為那時顧粲并不知道她的相貌,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一定就能對她產生什么好感。 她一直都覺得,像她同顧粲這種依媒妁之言,而結為連理的夫妻,雖如常禮,卻過于不合理。 若要夫妻之間完全都沒有感情,硬是湊到一塊,也不一定就能日久生情。 顧粲加冠后,她的病也好了,按理說如果他應了這門婚事,二人早就該成婚了。 但他卻沒有應。 顧粲也不好拒絕林夙,也如這一世的她一樣,將婚事拖了又拖。 顧粲到底因何原因突然松口,答應娶她,林紈是清楚的。 每每想起,都覺此人雖看似冷漠,但仍存著少年意氣。 那是在前世的太武三年,太后生辰之日,她一如旁的洛都貴女,穿了繁復雍容的重制禮服,前往承初宮參宴。 林涵已身為人婦,同輔國公的嫡次子一同參宴,林夙忙于軍務,并未入宮。 她獨自而行,落坐于宴席。 身側有貴女無數,云鬢青絲,衣袂飄香。 都是處在最好的年華,又都是嬌養在深閨,精心裝扮后,每個貴女的容顏都很出眾,舉止雍容典雅。 她們大多結伴而來,有說有笑,有著少女的明媚和爛漫。 林紈面上的病容未消,又穿著有些沉重的重制禮服,更顯身形單薄纖瘦。 她只覺頭上的簪物和假髻沉重無比,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貴女們嬉笑一陣后,都紛紛用帕掩面,竟是將視線都落在了她得身上。 林紈還以為,是自己的臉上有什么東西,她忙問身邊的丫鬟,自己可有何礙。 丫鬟回道:“翁主,您面上什么都沒有,衣發也很整潔,無礙的?!?/br> 林紈這才放下心來,暗道是自己多想了。 未開宴前,景帝與鄭皇后的長女上官鸞提前駕到,她穿了一身百鳥裙,那衣裙奢靡至極,由百種鳥羽精造而成,泛著流光。 上官鸞是有封號的,但眾人還是喜歡稱她為鸞公主。 見上官鸞至此,林紈便隨諸貴女起身,向上官鸞施禮問安。 在林紈的眼中,那時的上官鸞,就像是只驕傲的小鳳凰,跋扈囂張,卻又明艷動人。 上官鸞喚諸女起身后,竟是走到了林紈的案前。 林紈不解其由,只得再度起身,向上官鸞行禮:“公主萬安?!?/br> 上官鸞笑的明艷,聲音嬌媚悅耳,聽起來卻像帶著刺:“原來你就是那藹貞翁主啊?!?/br> 林紈有些怯懦,正不知該回什么話時,上官鸞又道:“今日得見,終于知道鎮北世子為何一直不娶妻了?!?/br> 這話一說完,旁的貴女竟是掩面又笑了起來,林紈不笨,知道上官鸞的話意,也知道那些貴女都在嘲笑她。 林紈面頰薄紅,將頭首垂下后,上官鸞又打量了她幾眼,這才走到了她的案前。 而她身側,則是她特意命宮人安排好的,留給顧粲坐的位置。 景帝慣會做戲,還是將身為質子的顧粲,奉為上賓。 顧粲頭戴爵弁,身著月白宴服,腰佩白玉帶鉤,眉目衿然地按宮人的引領,落座于上官鸞的身側。 林紈在他的斜對面悄悄看他,見上官鸞的笑容甜美,與顧粲正講著什么。 她心中酸澀,覺得沒人會拒絕如上官鸞這般女子的殷勤獻媚,可顧粲的神色仍是淡淡,只禮節性地沖上官鸞頷了首。 林紈的心思已全然不在宴上,不遠處的貴女則在悄悄議論著上官鸞和顧粲,都說她二人很是相配,將她這個同顧粲有婚約的人,不知置于了何地。 那時太后還在宴上當著眾人的面,詢問過她的身體,林紈知禮的答著,心中卻很是苦澀。 難捱的壽宴終于熬過,林紈只想趕快離開這宮殿,回到侯府,獨自消化心事。 她同丫鬟往宮門處走時,卻被幾位貴女喚住,其中便有位扈氏貴女,同她的堂妹林涵交好。 扈氏同一群衣著華麗的貴女走到了她的身側,她們紛紛拿出了帕子,掩住了口鼻。 林紈不知她們為什么要掩住口鼻,只見那扈氏故意蹙了眉,開口對那些貴女道:“唉,翁主身上這藥味,隔著好幾步都能聞見呢,真真是有些刺鼻?!?/br> 一群貴女忙附和著扈氏。 林紈心中不忿,卻不欲與這些人爭鋒,她身側的丫鬟看不過眼,但因著這些貴女的身份,也不敢出言。 林紈對那些貴女道:“諸位若是無事,那我便先告辭了?!?/br> 說罷,林紈剛欲轉身離去,扈氏又喚住了她:“聽聞便是你一直拖著同鎮北世子的婚事,這才害得世子至今未娶?;噬项櫮钪阕娓?,也不敢說什么,倒是委屈了鸞公主。藹貞翁主,我一直都覺得,人應該有自知之明。而你,沒有自知之明,還害了一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