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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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紈一聽這話,忙搖了搖首,似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她猛地將顧粲推開,想要逃離此處,但因著腳傷,卻連行走都不大方便,更遑論是用跑的。 林紈險些又要摔倒,幸而顧粲及時扶住了她,林紈聲音微高了幾度,但語出之音卻仍帶著幾分稚氣:“我不要!我不要嫁給你,不要同你一起回那兒去?!?/br> 顧粲見她連醉酒都在抗拒他,眸色轉黯。 他由不得她不從。 看著林紈現在的這副模樣,顧粲竟是想趁她神智不清時,將她誘拐回府上,再不讓她離開他半步。他并不懼怕林夙,若要他想,他一早便能將林紈娶進府中,只是他卻一直都不忍對她使出那些手段。 林紈的手腕被攥痛,她抗拒著顧粲,但力氣終是抵不過他,便蹙著眉央求:“子燁,求你松開我,也放過我......唔.......” 最后一字,竟被他封吻在唇。 顧粲仍攥著她的手腕,他傾注了所有的耐心,帶著隱忍,輕柔地俯身吻她。 那寸溫甜帶著淡淡的酒香,混著她咸'濕的眼淚。他嘗著那味道,將她擁得也是越緊。 見林紈想要側首避開,他便用手扣住了林紈的后腦,絲毫不容她掙脫。 香蕓終于尋到了林紈,卻見到了顧粲同她竟是這副模樣。 翁主哭得甚為可憐,世子卻不顧她哭,還用手緊緊地箍著她的腰。而且那樣子竟是在……輕薄翁主。 香蕓大驚,她沒想到顧粲在侯府里便能對翁主做出這樣的事情! 之前那幾次,說不定更過分! 沒想到顧粲平日里端的是那副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骨子里,竟是比鄭臨和那紫衣男子還要可惡。 香蕓心中懼怕著顧粲,不敢言語,心中越發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粲似是察覺到有人在身側看著,適才還算溫和的目光登時便得冰冷如地上霜寒。 他看向了香蕓,恰時一陣冷肅的秋風吹過,香蕓打了個寒顫。 她覺得,顧粲的眼神比這夜里的風還要冷。 顧粲沉著聲音對一臉驚惶的香蕓問:“我問你,翁主她有沒有懷……” 話還未說完,顧粲便瞧見不遠處,林夙的身影。 林紈見顧粲終于不再吻她,正覺逃過了一劫,卻也瞧見了林夙正風風火火地朝眾人的方向走來。 林紈害怕林夙責備她,她雖意識不清,但卻覺得,祖父若要知道她飲了酒,定會惱她。 顧粲見她身子微微’顫抖著,只得將她從懷中松開。 離了顧粲,林紈身上的溫暖被夜風吹得漸褪。 她用雙手護住了自己的身子,想要為自己遮蔽些冷風。 林夙這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側,見適才顧粲似是將她抱在了懷中,眉宇登時凝住,面色沉如冷鐵。 他雖想讓顧粲娶了林紈,卻接受不了,這二人在婚前便摟摟抱抱。 他顧不得詰問顧粲,而是想著,先將林紈的情緒安撫下來,便開口道:“囡囡別怕,祖父不會怪你,你先同香蕓回去,喝些熱湯暖暖身子,我與子燁還有話要講?!?/br> 第16章 015:幕后之人 林紈似是一個犯錯的幼童,不斷喃喃著:“祖父不要生我的氣,我再也不敢了?!?/br> 林夙則沖香蕓使了個眼色,讓她快些將林紈扶回去,香蕓應是后,小心地扶著林紈往庭院處走。 林紈的腳步一瘸一拐,走的很是艱辛,卻走走停停,一直不忘紅著眼回望林夙,似是在求得他的諒解。 林夙喟嘆,自覺欠這個孫女過多,既像是同顧粲講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好在沒有出事,這府中偌大,她若是一時不察,跌入深池之中,無人去救……” 林夙一貫性情剛強,說到這處,眼中也險些涌出濁淚。 這不是林紈第一次飲酒。 太武元年,林紈才十三歲,就開始悄悄酗酒。 林夙忙于軍務,顧不上林紈,知道她酗酒的那日,林紈竟是趁醉,逃出了侯府,還落入了伽淮河中,差點殞了命。 他發現后,急的派人去尋,尋到林紈時,她剛被一個好心人從伽淮河中救了出來。那好心人見府中來人,不欲要任何答謝,便離開了。 林紈自小身體便不大好,那次落水雖沒有要了她的性命,卻也讓她大病了一場。 天色漸暗,林紈的身影從遠處消失。 顧粲見林夙傷感,正要出言勸慰,林夙的神色已恢復如常,再度與顧粲講話時,語氣中帶著稍許的嚴厲:“子燁,你二人并沒有成親,在婚前,切不能做出任何失格之舉,哪怕是她有想同你親近的意圖,你也要保持分寸?!?/br> 這番話的語氣很重,顧粲聽后,謙謹地頷首示意。 林夙此時的眼神就像只蓄勢待發,即將撲咬向獵物的黑豹,他逼視著顧粲,就如他在沙場上,看向敵人的眼神,屬實讓人心生怖畏。 顧粲并不懼怕他的眼神,只是,林紈真的很了解她的祖父。 林夙只是看到了他抱了她,如若他知曉了林紈同他在安瀾園中的事,一定會親手將他狠狠地打上一頓。 挨上一頓打,倒是無妨。 如果挨打,便能將林紈快些娶進門,顧粲自覺,這并不失為良策。 但林紈似是很在意林夙對她的看法,她不想讓林夙知道此事。 林紈本就對他有頗深的誤解,如果她知道,他為了娶她,將二人的秘密告訴了林夙,想必她只會更恨他。 他不想傷害到林紈,還是決議先將秘密保留。 想到這處,顧粲的眸色微郁,那雙漆黑的墨瞳竟是比夜色還要難測。 對于一個未出閣的閨秀,失貞和未婚先孕總是難以啟齒,甚至是深以為恥的。 只是鄭臨的雙腿被廢,還難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顧粲雖未緊緊攥拳,但手背上,卻賁出了青筋。 害紈紈到這般境地的人,他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 次日辰時。 林紈濃睡了一夜,殘醉已消,但第二日轉醒,身上還是難受的很,而且散著難聞的氣味。腳踝處被涂抹了藥油,有些腫痛。 她皺起了鼻,已經記不大清,昨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斷裂的記憶中,好像有著顧粲的身影,剩下的,她竟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飲酒真是礙事。 想她雖然重活了一世,那些深挖于心的溝壑,卻仍是難平。 林紈的頭雖有些痛,卻還是喚了香蕓和香見為她備水,她實在聞不得這身酒氣。 沐浴梳洗一番后,林紈想要再貪睡一會兒,卻被香見喚起:“翁主,你先用些飯食再睡罷,您昨夜又吐了許多,這肚子里都空了好幾個時辰了,不用東西會傷身子的?!?/br> 林紈“嗯”了一聲。 她這具不怎么康健的身子,是不能再折騰了。 香見端來了一碗上湯鮮蝦云吞,林紈先前還不覺餓,一聞到云吞的鮮香味兒,便覺腹餓如鼓鳴。 林紈半倚在羅漢床上,楞格窗外日頭漸足,暖陽瀉進了屋內。 接過那碗云吞后,林紈沒吃幾口,卻覺下唇那處,有些不大對勁,似是破了層皮。 林紈用食指輕輕地摩挲了下自己的唇瓣,眼神不自覺地看向了香蕓。 香蕓平日一直是個話多的,今日卻鮮少的一言不發,這都快晌午了,香蕓竟是連一句話都沒有。 林紈瞧著,香蕓察覺出她在看她,眼神也有些不自然。 林紈放下了手中的食碗,再度看向香蕓時,這小丫鬟的圓眼中竟是落了淚。 香見見狀,用胳膊肘懟了懟香蕓,小聲在她耳側道:“你就是覺得心中委屈,也不能在主子面前失態,你在翁主面前落淚成何體統?還不快把你那些眼淚兒給憋回去!” 香蕓勻了口氣,努力地想把自己的眼淚憋回去,心越是急,越是憋不回去,最后竟是打了個嗝。 香見瞪了香蕓一眼,剛要讓她退下,林紈卻喚住了她:“香蕓,你怎么了?” 香蕓不敢言語,她今晨一早聽見外面掃地的小廝說,昨夜林夙還是親自將顧粲送到了府門處。 那個閻羅一貫有手段,侯爺被蒙在鼓里,竟是要把翁主往虎口中送! 一想到昨夜顧粲輕薄林紈的模樣,香蕓便覺得不寒而栗。 心中又覺,翁主落入那閻羅的魔爪中,與她也脫不了關系。 可她又不能違背顧粲的命令。 香蕓的神色越發沉重,香見瞧她不說話,便對林紈解釋道:“這丫頭提前將月俸都用完了,她因著貪美制了身兩身秋衣,這月沒有余錢吃好的了,想必是瞧著翁主那碗云吞眼饞,這才掉了眼淚?!?/br> 林紈看了看案上的食碗,又看了看香蕓,心中想著,香蕓的年歲尚小,還在長身子的時候。 她瞧著,香蕓臉上的rou少了不少,看著是清減了些,便對香見道:“一會兒讓小廚房給香蕓下碗一樣的鮮蝦云吞,讓她午食用罷?!?/br> 香蕓一聽這話,心中更覺愧疚,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香見忙催道:“還不快謝過翁主!” 香蕓抹著眼淚向林紈道謝,林紈又言:“以后可不許亂用月俸了?!?/br> 香蕓哭著應是后,林紈望了望窗外,見夏日繁茂的枝葉早已枯零,想著馬上就快到中秋了。 太后的壽辰正巧與中秋是一日,景帝雖不是太后親子,但為表孝順,還是會在每年的這日,在承初宮中舉辦萬壽宴,邀各重臣及其親眷賞菊品蟹。 貴女都以參宴為榮,景帝時而會在宴上龍心大悅,親自為各家貴女和公子指婚。 景帝指婚雖是早有謀慮,并不是一時興起,但能讓圣上親自指婚,對于帝都貴女而言,仍是無上榮耀。 眼見著萬壽宴的日子便要到了,林紈卻不想參宴。 一想到要見到太后謝華,她便覺心緒復雜至極。 林紈想著以病為托,不去此宴,次日宮中卻來了消息—— 太后突然得了重病,今年的萬壽宴竟是不能照常進行,景帝大哀,親自去廟堂祭祀,為太后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