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
沒人看得出,這雙眼睛患有這么嚴重的病。 時懷瑾勾了下嘴角,抬手摸了摸安之的臉,柔聲問道:“怎么突然回來了?” 其實早上起來看到那么多未接電話,他就有了預感。 安之仰起頭,不停地眨眼,把眼淚眨了回去,而后向前一步鉆進時懷瑾的懷里,抱住他的腰,軟軟的貼在他的胸口蹭了蹭軟聲道: “我說過了啊,我想你了?!?/br> 時懷瑾笑了笑,抬手回抱住她,把她帶進了房間里。 時英松了口氣,想了想,她沒選擇進去,關上門,轉身離開,回公館繼續喂狗崽子。 進了門,安之才發現不對。 這間病房和普通的病房不一樣,客廳擺的東西和家里的很像,布置幾乎一樣,小廚房也是,流理臺和家里的顏色是一樣的,只是變小了。 時懷瑾是特意布置成這樣的,只是怕視頻時被她發現不對。 想到這兒,安之的眼淚又要忍不住了。 攬著人在沙發上坐下,時懷瑾摟著安之的腰,靠在沙發上,下巴在她毛絨絨的頭頂蹭了蹭。 修長的手指勾起一縷長發繞在指尖把玩,神情慵懶,可他心里其實并不平靜。 明明不想告訴她的,可是她還是知道了,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有她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懷中,時懷瑾長長舒出了一口氣,覺得心中穩定了不少。 可能在內心深處,他是想她過來的。 他就像一個不完整的半圓,只有把她鑲進去,生命才是完整的,靈魂也會變得完整,不會像之前一個人呆在醫院里那樣,飄飄蕩蕩的 ,一直找不到落腳點。 兩人都沒有說話,病房內一時很安靜,淺淺地呼吸聲此起彼伏,漸漸趨于一致,重合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時懷瑾給安之倒了杯水,緩緩啟唇,“什么時候回來的?” “昨晚?!?/br> 說著,安之習慣性地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小口水。 咽下,安之僵了一下,而后側過身,從時懷瑾手上拿過杯子,遞到他的唇邊,“你喝?!?/br> 時懷瑾沒動,她的手就一直舉著。 良久,時懷瑾收回視線,低頭喝了一口。 見他喝完,安之才收回手,把杯子放在了茶幾上,抬眼看了下鐘,她又問:“瑾寶,你還沒吃早餐對吧?” 不待時懷瑾回答,她立刻從沙發上起身往廚房里走,打開冰箱從里面拿出雞蛋和火腿放在流理臺上,“我給你做?!?/br> 說著,她轉身就要去開火,動作急切慌張。 但是爐子怎么都點不燃,安之更急了,兩只手壓在開關上,使力往下摁,嘴里自言自語地念叨著: “怎么沒有火?沒煤氣嗎?為什么沒有火……” 她越說越急,焦躁的情緒顯而易見,連聲音都帶上了哽咽,手下過于用力,指尖壓得通紅。 突然,也不知道誤打誤撞碰到了哪里,藍色的火焰突然噌了一下冒了出來。 時懷瑾忙上前拉住了安之的手,抓著她的手伸到水槽里,打開水龍頭沖。 冰涼的水從指尖沖刷而下,安之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流了下來,像水龍頭里的水一樣,止都止不住。 “痛不痛?”時懷瑾著急地問答。 安之把手抽了回來,揪著時懷瑾的衣襟,搖搖頭,眼淚隨著她的動作被甩出來。 “阿瑾,我只是想向你證明我可以,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也可以照顧好你?!?/br> “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什么都避著我,什么都不跟我說?!?/br> “但我好笨,我不會,我只會讓你擔心……” 眼淚暈開,感受到胸前的濕熱,時懷瑾心尖一疼,把人重新抱到沙發上坐好。 低頭看去,心臟被她不停顫動著的眼睫割成一片一片。 他只是不想像他父親那樣。 他體會過,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生活得有多辛苦,但卻忘了安之是個成熟的大人。 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她是他的妻子,有知道真相的權利,瞞著她只會讓她胡思亂想,會更害怕。 低頭在安之額心吻了吻,時懷瑾心疼道:“對不起?!?/br> 安之瘋狂搖頭,好一會兒才止住眼淚。 她努力緩下情緒,仰頭看著時懷瑾,認真地問道:“手術在什么時候?” “十一月末?!?/br> 安之吸了下鼻子,垂下眼簾,大概算了算,若是和往年一樣,十一月末,她那個時候才剛到瓦爾納,而后,是長達半個月的比賽。 時懷瑾答完,安之就沉默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再次出聲:“阿瑾,我拿到名額了,但想陪著你?!?/br> 她不想去參加比賽了。 時懷瑾手上的動作一頓,繞在指尖沒有束縛的發絲一圈一圈的松了下來。 他最怕的,就是這樣。 他將安之推開了一下,扶著安之的肩膀,和安之面對面坐著,彎腰盯著安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可以?!?/br> “安之,我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做手術,就是因為我想看到你站上那座最高的領獎臺,這不僅是你的夢想,也是我的?!?/br> “我看過你跳芭蕾,很漂亮,我相信你一定會拿獎的,只是缺少一點點的運氣?!?/br> “你說過,很幸運遇到我,所以,讓我做你的那一點點運氣,好嗎?” 安之眼眶發紅,和時懷瑾對視著,用力咬著嘴唇。 多漂亮的一雙眼睛啊…… 良久,安之松開了下唇,伸手捧住了臉,跪坐在沙發上,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而后抵著他的額頭,輕聲問道:“你會去看嗎?” 時懷瑾抬手圈住安之的腰,仰頭看著她,微微點了下頭,肯定道:“會?!?/br> 安之淺淺勾了下嘴角,紅著眼睛低頭在時懷瑾眼睛上親了親,一邊親一下。 “好?!?/br> “我也想,做你的運氣?!?/br> …… 第68章 正文完結 從十月初到十一月份中下旬, 從帝都到日本,再到佛羅里達,而后輾轉至捷克, 安之一路往前,乘風破浪。 身體很累, 但心里很滿足,大概是因為,她懷里揣著的不只是一個人的夢想。 也或許是,她一直在期待, 總決賽來臨的那一天。 這是結婚后,安之第一次離開時懷瑾那么久,從最開始的睡不著, 才過了三天就覺得難熬, 到現在,每天握著手機倒頭就睡。 和時懷瑾的聯系一直沒斷,安之會算好時差,在云起市最亮的時候給時懷瑾打視頻電話,網上睡前再打一個, 但再也沒有說過想念。 她學著一個人高飛,然后說說笑笑地和時懷瑾分享自己的天空。 每到一個新的地方, 在離開之前,她都會抽空去當地最有名的景點逛一逛,去嘗一嘗最出名的美食,在最火的網紅景點打卡, 拍幾張照片。 這是她曾經最想做的事。 但看著只有一個人的棕櫚海灘,一個人的布拉格廣場,安之心里都會覺得空落落的, 那些她一直渴望做的事,突然就變得不是那么渴望了。 逛完回到酒店,安之會把這些照片發給時懷瑾。 只要他看到過,就當他一起來過。 時懷瑾也不再是一個人,在安之的勸說下,他把手術的事告訴了爺爺他們。 小姑和小姨他們經?;厝メt院看他,每天都向安之詳細報告現狀,對此,時懷瑾覺得很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對時懷瑾而言,醫院的生活很枯燥,比整天的工作還枯燥,但還好,每天都可以看到那張紅彤彤的笑臉,開心地和他說著每天去過的地方,看到的人,吃過的東西。 然后,偷偷的,把她去過的地方,提到過的好吃的東西,都記下來。 分開了,也像就在身邊一樣。 網絡越過大洋,將彼岸的兩人緊緊聯系到一起。 …… 在去瓦爾納之前的最后一場比賽,是在法國。 十一月下旬的巴黎溫度有點低,陽光再大,也會被寒意驅散。 選拔在前一天傍晚正式結束,其他入選的選手約好了第二天一起去參加科學工業城舉辦的新形式的蹦迪--寂靜蹦迪。 安之沒去,她一大早就帶著南桑出了門。 逛完盧浮宮,看了一直想看的達芬奇展,她們又好奇地體驗了畫展中最神奇的vr,而后去了喬治五世大街露天廣場,去看現代藝術展。 廣場旁臨著的香榭麗舍大街,是著名的奢侈品天堂,是最繁華的地段。 午后,安之從甜品出來,手上提著好幾個小盒子,手上還捧著一杯熱巧,滿分糖,巨甜。 南桑也提著滿手的袋子,悠悠閑閑地咬著華夫餅上的冰淇淋。 陽光明媚,柔和的光線散落在在香榭麗舍大街上,白鴿眷戀著屋頂和廣場的雕像,低低地盤旋著,怎么也趕不開。 咬著吸管走到廣場中間,安之在地上撒了點面包屑,白鴿蜂擁而上。 安之趁機給自己自拍了一張,拍好,她將手機拿近,剛想打開看看,通知欄突然跳了出來,上面跳動著“瑾寶”兩個字。 她心里一喜,連忙接通了電話…… 南桑就是個海王,走到哪撩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