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 安之跑出來的時候除了戶口本和身份證,還有十幾塊錢之外就什么都沒帶,所以要買的東西很多。 更何況,她還是舞蹈演員,需要買的東西就更多了。 下午四點,他們才買了個七七八八。 幾人提著大包小包上了車,一直到車開了,安之才后知后覺地問時懷瑾:“時……你不是說你要買東西嗎?” 之前叫他名字還挺自然的,現在卻總覺得,他的名字比“老公”兩個字還要難叫出口。 時懷瑾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聞言,他淡淡地“嗯”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睜,“已經買了?!?/br> 安之面露疑惑,“嗯?” 她記得他們剛剛買的都是她要用的東西。 疑問沒得到回答,安之側目看去,男人抱臂靠著,閉著眼呼吸淺淺,像是睡著了。 他歪著頭半張臉都陷在陰影里,長翹的睫毛在眼簾下方落下淡淡的影子,淡青色的黑眼圈襯得他臉色越發蒼白。 安之抿了抿嘴角,也學著他的樣子,就這么靠在椅背上,偏著頭靜靜地看著他。 遮光玻璃將陽光完全隔絕在外,車內溫度剛剛好,很舒服。 往事在腦中走馬觀花一晃而過,爺爺說的小王子漸漸與這張臉重合,這一瞬間,她居然會覺得時懷瑾有點眼熟。 像是在很久之前,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他們曾見過。 車內安靜地能聽到輕淺的呼喚聲,司機透過車鏡往后看了一眼,忍不住輕聲提醒: “夫人,時先生說要買的東西,就是要給您買的,后車廂里都是?!?/br> 安之愣了一下,微張著嘴,反應過來后,她不自覺地勾著嘴角輕輕笑了,而后也緩緩閉上了眼睛,微微揚起的嘴角笑意未散。 兩人都歪著頭,靠得很近,幾乎快要碰到一起,呼吸相聞。 鼻息間的香味陌生中又帶著幾許熟悉,時懷瑾突然睜開了眼睛。 目光清清凌凌,哪像是有睡意的樣子。 安之的臉近在咫尺,心型唇粉嫩,微微張開一條細細的縫,隱隱能看到雪白的貝齒。 時懷瑾喉結滾動一下,下一秒,他往后退開,眸色漸沉。 聽到后面的動靜,司機又看了鏡子一眼,正巧撞入深深的眸子里,墨色的黑深不見底,偏又無波無瀾。 他心頭一顫,忙收回了視線,穩下心神繼續認真開車。 剛剛他和夫人說的話,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時總聽去。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關靳:恩愛是不可能恩愛的,時總詞典里就沒有這倆字。 時懷瑾:這寫的什么垃圾,重寫,離什么離,再離你就給我離職! 關靳:…… 啪啪啪,臉疼…… 第20章 態度 安之再醒來時, 車已在露天停車場停下,時懷瑾正握著手機低頭打字。 安之抬手揉了揉眼睛,轉頭的時候發現不對勁。 她頭下枕的, 好像是男人的肩膀…… 意識到之后,安之嗖地抬起頭, 坐直了身體,拿下蓋在身上的外套抱在懷里。 見她醒來,時懷瑾放下手機,抬手抵著眉心揉了揉, “醒了?” “嗯?!卑仓p輕點了點頭,咬了下嘴唇,轉頭看向他, “謝謝?!?/br> 大抵是剛睡醒, 她的聲音有點悶悶的,看他的眼神帶著水光,朦朦朧朧,像是蒙著一層薄霧。 時懷瑾偏過頭,視線落在她修長白皙的頸側。 天鵝頸, 膚白勝雪,剛剛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安分的晃了快一個小時, 離得近了,清清淡淡的花香一直往他鼻腔里鉆,不容抗拒。 視線越過安之看向路邊的咖啡店,時懷瑾緩聲道:“關靳說楚……楚伯母還在等……”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安之打斷:“她等的是你!” 和她無關。 這個人總是能輕易波動她那根最脆弱的神經, 安之用力閉了閉眼,低下頭盯著外套上藍色的琺瑯袖扣,用白色的發xue對著時懷瑾。 時懷瑾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 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 才會讓安之對楚知意抗拒成這樣。 安之不想說,他也不打算追問,但有些事他可以不知道,有些事卻一定要清楚。 “安之,楚知意昨天找過我,我沒見?!睍r懷瑾突然出聲。 聞言,安之抬頭看向他,眼中帶著詢問。 “我總要見她?!睍r懷瑾盯著她的眼睛,繼續道,“但我對她的態度,有一部分取決于你?!?/br> 他的眼神很淡很淡。 從第一次無意撞進他的懷里,一直到現在成為她名義上最親密的人,他好像永遠都是從容的樣子,從容的讓人安心。 安之沉思了片刻,而后看了眼駕駛座,挪動著向時懷瑾靠近了一點,手指捏住裙擺,將長裙撩至膝蓋上方。 時懷瑾不明所以,垂眸順著她的手看去。 她的皮膚白皙細膩,看得出來是被嬌養著長大了,可就因為太白,所以膝蓋上那一大片的瘀青看著才會越發觸目驚心。 時懷瑾擰了眉頭,可安之卻像感覺不到疼似的,還伸手在上面戳了戳,而后抬頭看著他輕淺一笑,緩緩啟唇,“你知道我是怎么來找你的嗎?” “從二樓跳下來的?!?/br> 她自問自答。 “我明白了?!?/br> 時懷瑾怔了半秒,然后面無表情地將安之的裙擺放下,扯過她懷里的外套,拎著文件袋拉開車門下了車,繞到駕駛室邊抬手敲了敲車窗,沉聲道:“把夫人送回公館?!?/br> 語畢,他轉身便走,一步一步走向路邊的咖啡廳。 司機啟動了車,車一點點后退。 安之趴在車窗上往外看,微彎的嘴角慢慢拉直。 那抹挺拔的聲音越來越遠,慢慢消失不見,安之收回視線,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搭在車窗上的手慢慢拽成拳頭。 他剛剛,是不是生氣了? …… 車轉角,鉆進不息的車流,把時錦記大樓遠遠的甩在后方。 時間往前走,太陽一點一點西沉,斜斜地懸在天際,橘紅的光照在摩天大樓上,整棟樓沉浸在橙色的世界里。 巨大的廣告屏上女模畫著大紅唇,氣勢凌厲,踩著恨天高在t臺上走出了磅礴氣勢,眼中蕩漾著撩人的眼波,也染著不屑和廝殺。 安之抬頭看了一眼,像是突然醒悟過來,突然抬手用力拍了拍駕駛座,“叔叔,回去,倒回去?!?/br> “夫人?”司機大叔遲疑了。 安之聲音堅定:“倒回去?!?/br> …… 拉開咖啡廳的門,門頂的風鈴叮鈴叮鈴,用清脆悅耳的聲音歡迎客人。 時懷瑾淡淡在店內掃了一眼,徑直朝一個方向走去。 楚知意就坐在入門第一個位置上,正對著咖啡廳的大門,很顯眼。 記憶中,他沒在現實中見過楚知意,但在網上看過很多次,且她的眉眼和安之極相似,于是他一眼就能認出來。 曾經和他母親并列為云起兩大美人的女人,縱使經歷過了十幾二十幾年的歲月,臉也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精致的妝容完美的掩蓋了歲月的痕跡,一分不多,不分不少。 咖啡廳很安靜,空氣中咖啡的味道濃郁,夾雜著醇厚的奶香,陽光自透明的玻璃穿過,暖黃色的光映照在她的發頂,單這么看著,倒是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樣子。 楚知意抬頭微微一笑,攤手指向對面的空位,“坐?!?/br> 時懷瑾依言在沙發上坐下,將文件袋隨手放在旁邊,沒說話,只定定地看著楚知意,眼神沉靜,無一絲波瀾,不驕不躁。 墨色的眸子幽深,讓人一眼看不到底。 風鈴響起的時候,楚知意就看到時懷瑾了。 如她之前所想的一樣,這是一個優秀的男人,長相無可挑剔,一身氣質凌駕于外貌之上,引人矚目。 楚知意一開始就知道,時家不是普通的家庭,時懷瑾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人。 這樣的人若是對安之上了心,她不敢保證自己能斗得過。 她之前反復約了幾次,時懷瑾卻次次推脫不見,說是去出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在公司門口等已然是自降身份,又在太陽下站了那么久,楚知意心中早已不滿至極。 約人過來卻連咖啡都不幫人點一杯,這是她給的下馬威。 有些戰爭是看不到硝煙的,眼神對視間便已無聲地交戰了無數次。 最后,是楚知意先沉不住氣。 她將杯中已經涼了的咖啡一口,從包里拿出一個木盒推向時懷瑾,直奔主題。 眼前的木盒精致,上面刻著一個金色的“瑾”字,和他帶在身邊十幾年的盒子如出一轍。 時懷瑾拿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玉吊墜躺在黃色錦布之上,紅色的同心結被壓在最下方。 “您這是要送我?”時懷瑾仿佛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