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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幾分鐘,救了她的命。 在距離半山腰休息臺只有不到二十米遠的時候,一塊不知何時松動地巨石一下子從山側滾了下來,恰恰好砸在休息臺上,“轟”的一聲。緊接著是松動的泥土和匯聚成溪流的暴雨水流一下子全都從山上涌了下來,砸地到處都是。 戈寒往后在巨石掉下來的那一刻往后退了十來米的距離,可是雨太大了,除了細密地如針一般的雨絲,她幾乎在這只有些許亮光的黑暗中無法視物。路燈被雨點砸地噼里啪啦地響,不斷有碎石砸在她的頭上,劃破了她的手臂,滲出些血絲。 她全身濕透,衣服全黏在身上,雨水冰冷刺骨。 可她不覺得自己有一丁點的狼狽。 不過是偶遇意外罷了。 前方的路被碎石和泥土堵住,戈寒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繼續往下走??墒敲孔咭徊?,泥土的深度都達到了她的小腿處,走一步都是費盡全力。 可她必須要走。 湯芷還在等她呢。 或者說,她還沒把湯芷追回來呢。 她突然就產生了一種慶幸的情緒,幸好這次湯芷沒有來。當她提議讓湯芷到這里做特助的時候,她就想過要帶湯芷來山上看夕陽或者夜空。 蓉城的山不多,但是這一座在離市區最近的地方,雖然也是在郊區,但是站在山上可以遠眺到蓉城的萬家燈火。清晨時云霧繚繞,整座山都被暈染成黛色;而落日時分,夕陽緩緩下落,又將遠處的蓉城的建筑都鍍上了一層赤金。 是用言語無法形容的美。 這里是蓉城最適合觀景的地方,上次雖然湯芷來了,但是她沒有時間。當時她就在想,如果湯芷能在這里停留足夠久,她就能和湯芷一起享受日出與日落的壯觀,或者是在夜晚看天空群星移動的軌跡。 而不是像她這樣,堪比荒野求生。 戈寒甚至自嘲地開始想,如果下次國內的荒野求生綜藝再來邀請她做嘉賓的話,她說不定就答應了。 戈寒把自己的頭發全部捋到一側,緊貼著山壁從山壁和巖石間的狹小縫隙中擠過。 山上還在不斷掉落碎石,但是戈寒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只覺得開始時全身的寒冷已經化作了不滅的火焰,灼燒地她有點神思恍惚。 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了,戈寒想,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靠最后的力量走下去。 下面還在拍攝棚的工作人員,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還有湯芷,她那里呢,有沒有下這么大的雨,她是出門會客了,還是在家里安心地備課做研究? 一陣冷一陣熱,仿佛有兩股勢力不停地在戈寒身體里戰斗。戈寒突然就想起了大學時,湯芷欠她的一個擁抱。 那是她們剛在一起的時候,她記得她在電話里對湯芷說,今天金陵也下雪了,她突然很想擁抱她。 戈寒想,如果她能走出去的話,見到湯芷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她一個擁抱。 不管她愿不愿意,那都是她曾經欠她的。 欠了她十年的。 戈寒最后算是自己走下山的,到最后她的指尖都被水泡得浮腫了起來。到山下她才發現,劇組報警了,警方還派了人上山去找她。 到了醫院檢查只是小腿和胳膊被劃傷,戈寒才放下一切了懸著的心,好好地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拿到了手機,發了條朋友圈。 僅湯芷可見。 可是湯芷沒有給她發任何消息。 戈寒連刷了好幾遍,消息叮叮咚咚連續不斷,可都沒有一個是她設置的特殊提示音。 “當歸?!?/br> · 湯芷到達醫院時已經六點半了,她在在高鐵上解決了午飯和晚飯。高鐵長時間的行程雖然平緩,但是她還是產生了生理性的反胃,有些暈,但是她克制住了。 下了高鐵,她在路邊買了一大捧百合,又買了點水果,這才匆匆忙忙地趕到了戈寒所在的病房。 隔著病房的門上的玻璃窗,湯芷可以看到,病房里只有戈寒一人。她捏著手機,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樣子,臉色有些憔悴。 突然間,湯芷的心又針扎似的疼了起來。 她的戈寒啊。 “扣扣”湯芷敲門。 “請進?!备旰曇衾淅淝迩?。 湯芷抱著花推開門進入,背靠著關上了門,剛剛好與戈寒四目相對。 戈寒沒有化妝,穿著淺藍色的病號服,長發披散著。雖然生病了,可不知為何,竟然展現出一種病態美來。 她的眼睛還是那么大,干凈而清澈。 戈寒眼睛里是掩蓋不住地驚訝。她本背靠在枕頭上,看到了湯芷,一下子坐直了。 湯芷突然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戈寒手背上還插著吊針,她可能就要下床站起來走向她了。 “你來了?!备旰穆曇艉茌p,好像一陣風就能刮走似的。她盯著湯芷,有點不可思議。 “嗯,戈寒姐,我來看看你?!睖普f,“不過還好你沒事?!?/br> 湯芷本想把花放在戈寒病床的床頭柜上,可是那里已經被各種各樣爭奇斗艷的名貴花種填滿了。湯芷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自己買得這束實在是太不起眼了。 突然她就生出了一種覺得自己有些多余的情緒來。 只是簡單的百合扎花,用淺藍色的禮品紙包著,絲帶是湯芷自己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