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的確如此。

    幾個人一問一答，飯桌上的氣氛漸漸融洽了起來。

    反而把李貪晾在了一邊。

    吃完飯，李光滿臉都是笑意，顯然對成歡十分滿意。

    馮蕓茜借口要去衛生間，成歡后腳也跟了上去。

    她們在洗手池前相遇。

    “還算是聰明，知道跟過來?！瘪T蕓茜狹促一笑，透過鏡子打量著成歡。

    成歡臉上笑容有點掛不住，“您為什么……沒把那件事跟叔叔說？”

    “還真叫上叔叔了？”馮蕓茜語氣微諷。

    成歡被嗆了一下，強撐笑意。

    馮蕓茜打開水龍頭，聲音在流水中微冷：“你和晨晨高中就在一起了嗎？”

    成歡一愣，隨即道：“沒有?！?/br>
    馮蕓茜：“那你那時喜歡晨晨嗎？”

    成歡遲疑了一下，“……我不知道?！?/br>
    “看來是我家晨晨單戀?！瘪T蕓茜自嘲一笑。

    成歡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說實話，你們兩個在一起，我不太同意?！瘪T蕓茜把手龍頭一擰，對著鏡子里的成歡說，“我不管你高中和晨晨經歷過什么，但最后事實是不容置疑的。她因為你而殺了人?！?/br>
    成歡斂去笑意。

    “她很怕刀，因為一些原因……之前也留有心理陰影，那次事情過后更加抑郁了?！瘪T蕓茜嘆了口氣，“很長一段時間內，她不能見血，也不能看到生rou，那孩子什么都不跟我說，這些還是我偷偷發現的?！?/br>
    “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才克服這些東西?！?/br>
    “但你是她主動提出帶回來的人?！瘪T蕓茜說，“她很執拗，獨來獨往慣了，認定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所以我們的意見并不重要?！?/br>
    成歡脫口而出：“不是的?！?/br>
    馮蕓茜一愣，她沒想到成歡會打斷她的話。

    “李貪她……很重視你們?！背蓺g硬著頭皮說下去，“雖然您可能不太注意到，但她確實很少拒絕?！?/br>
    “她很少表達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每次說出來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斬釘截鐵的。但除此之外，她幾乎不會拒絕，哪怕心里不太喜歡，也會妥協一部分?！?/br>
    成歡語氣慢慢平穩下來。

    她說：“你們的意見很重要，無論同意與否，都會在她心里留下痕跡?！?/br>
    她一口氣說了許多，馮蕓茜先是錯愕，隨即又浮現那種狹促的笑。

    “你很了解她?！?/br>
    成歡耳根紅了，她終于走到馮蕓茜旁借洗手掩飾尷尬。

    “我話還沒說完?！瘪T蕓茜笑了，“我暫時還是不能接受，但我不會讓晨晨知道?！?/br>
    馮蕓茜甩甩手，側頭看著成歡：“你是晨晨選的人，所以我給你機會證明給我看，我是錯的?！?/br>
    成歡愣著幾秒，隨即低低笑了起來。

    “阿姨，這件事您沒錯?！?/br>
    “這還是李貪告訴我的?！?/br>
    “這種事情沒有對錯，不過，我會讓您改變主意的?！?/br>
    *

    當天晚上，李貪載著成歡回家。

    成歡問：“去你家去我家？”

    李貪：“我家?！?/br>
    說著，她就帶著成歡往對門走。

    成歡一頭霧水：“這不是我家嗎？”

    “你家就是我家?！崩钬潫o所謂地說，“有區別嗎？”

    成歡從沒發現李貪說起情話來一套一套的。

    她抓起李貪的手，對著指紋鎖連按好幾下，對暗號似的，然后把李貪食指按在上面。

    “做什么？”

    “錄指紋?！?/br>
    雙人的手交疊在一起，柔軟從指尖傳來。

    三遍錄入，成歡從放開李貪的手：“你試試?！?/br>
    李貪按開，笑了：“這次終于不用忘帶鑰匙沒有鐵絲了?！?/br>
    成歡翻了個白眼，她剛剛換好拖鞋，就聽李貪在身邊問：“我媽跟你說了什么？”

    成歡心里咯噔一下：“沒說什么?！?/br>
    “我不能知道嗎？”

    “你不需要知道?！背蓺g笑著搖頭，“這是個人隱私?！?/br>
    李貪揚揚眉，“行?！?/br>
    她說著從口袋里取出一個紅色小方盒，當著成歡的面打開，露出一截銀色項鏈。

    項鏈造型是條盤旋著的銀色小蛇，李貪伸手撩開成歡的發絲，繞在成歡脖上，銀色小蛇在鎖骨處輕輕搖晃。

    “這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崩钬澋靡庋笱蟮卣f道，“這是個人隱私?！?/br>
    成歡啞然失笑。

    李貪看著她的眼，眼底帶笑：“成歡，說你愛我?！?/br>
    成歡摟著她的肩，送上一個吻，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蜻蜓點水般的吻，很快就被李貪加深，她把成歡半抱回房，兩人氣息交纏，銀色的小蛇落在鎖骨里，隨著纏綿的呼吸不斷攀爬。

    ……

    成歡從來沒有對李貪說過“喜歡”或者“愛”這樣的字眼。

    因為她對太多人說過，在她心里，喜歡和愛早就粘黏陰暗齟齬的污泥。

    或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所以才拒絕給這種朦朧的，模糊的情感下定義。

    仿佛下了定義，就份感情就可以被人憑字眼隨意曲解。

    正如她曾經曲解性一樣。

    她還有很長的時間審視，打量，找到答案。

    ……

    第二天是意料之中的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