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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清楚了?!崩钬澊瓜卵鄄€,“這就是我從小就想做的事?!?/br> 她想當醫生,想要自救,想要擺脫過往痛苦的一切。 李光馮蕓茜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孩子一直沒轍,能夠平安長大已經是奢求,如今李貪表示自己有想做的事情,他們自然不會拒絕。 李貪被倫敦一所以外科著名的學校錄取了,她申請了學生宿舍,沒有篩選室友,結果被分配了個音樂系的新生,也是華人,從小學開始就在國外讀書,性格熱情奔放,炮友無數,剛見面就問李貪介不介意她往宿舍里帶人過夜。 李貪當時在收拾行李,她把書本塞進書柜格擋里,瞥了時安琪一眼,聲音冷淡:“隨意,別吵我睡覺就行?!?/br> 當晚時安琪就帶了個學姐進屋翻云覆雨。 她們住的是個小套間,兩人房間獨立,共用衛生間和廚房。 起初李貪無聊時還會記下時安琪帶回屋的人數,但是很快她就放棄了這種計算量龐大的工作。 她一心泡在解剖室,整天和大體老師打交道。 李貪周末偶爾閑下來時也會自己做飯,時安琪某次在半信半疑間嘗了她的西紅柿炒雞蛋后,義無反顧饞上了李貪的手藝,并且在得知李貪晚上也會做飯后,當即鴿了約好的炮友。 平心而論,時安琪是個很好的室友。 她和李貪都很晚才回寢室,李貪泡實驗室,她泡酒吧,在摸清了李貪的作息規律后,時安琪不僅能順手給她帶點吃的讓她不至于餓死,還能強行讓李貪接觸下尸體之外的世界——譬如各種校園音樂節,譬如酒吧里新來的搖滾樂隊。 因為她倆經常過門禁的點,為了方便,李貪大二就在校外租了房子,時安琪饞她的手藝,也死纏爛打跟了過來。 李貪不討厭時安琪,更何況她心里總有筆帳,本著合租還能省錢的原則,她就讓時安琪也來了。 沒想到兩人室友關系就這樣一直保持了十年之久。 她學醫,考證,實習,最后留在了一家私人診所當了外科醫。 一轉眼,李貪已經二十九了。 李貪過年會回海市過年,但也只是吃頓飯待兩天就走。 她本來就和那個家格格不入,盡管隨著歲月的增長,李貪與家里愈發融洽,但歸根結底,失去的就失去了。 時光和遺憾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接到家里人打來電話的時候,李貪剛和時安琪從超市買完東西出來不久。 “有事?”李貪看向心情明顯欠佳的時安琪,“你媽打的?” 時安琪嘆了口氣,語氣哀怨:“是的,我家親愛的母親大人讓我抽空趕緊回國,家里老爺子九十大壽,必須到場?!?/br> 她說著,突然瞥見李貪袋子里的化妝水,話鋒一轉,翻了個白眼:“我說你腦子有毛病你還不信!明明不化妝,非要買化妝水!還買一送一?你想送誰????干脆都送我得了。反正每次都是我用的!還有你那個吹風機,我的天吶,就沒見你用過!你為什么要買吹風機?我真的十分極其以及非常的困惑?!?/br> 她痛心疾首,余光又看見李貪手指關節上,上面掛著淤青,還有些破皮,頭皮發麻,更加賣力地訓斥:“你剛才沒買藥嗎?你是不是又去打地下賽了??。。?!你這手可是要拿手術刀的!為什么就不能長點心???!” 李貪沒理會時安琪的聒噪。 倫敦的初秋霧氣騰騰的,沒過一會兒工夫,李貪就感到又有小雨從頭頂飄了下來。 她穿著風衣,大步流星地向前跨步。 從超市回家要走幾個街區,路過一家小書店不久后,就會經過一片廣場。 陰雨彌漫的街頭,人流如織,像極了她們公寓外沿結成片的蜘蛛網。 人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綿綿細雨,依舊形色匆匆,走在自己固定的軌道上,就連廣場上的傳教士也在堅持舉著紙牌,屹立在廣場中央。 李貪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 時安琪順著李貪的視線看去。 入眼的是一對情侶,一個女生把圍巾纏在另一個女生脖子上,站在傳教士面前,肆意擁吻。 李貪看清了那張紙牌上寫的字: DO YOU LOVE YOUR SIN ENOUGH TO BRUN IN HELL FOREVER (愛深孽重,你甘愿受此地獄之火嗎?) 時安琪若有所思地把視線移回李貪身上:“嘖?!?/br> 還沒等她開啟嘲諷,李貪就接到了李光的電話。 時安琪看見室友的表情從常年的冷淡面癱臉逐漸有了情緒,雙眉漸漸蹙起,神情異常嚴肅。 通話過程很簡短,只是李光單方面交代,直到掛斷電話前,李貪才點點頭,說了聲:“好,我知道了?!?/br> “怎么了?”時安琪哈著氣,只想趕快回家,泡上一杯暖暖的紅茶驅寒。 李貪盯著手機,二話不說開始搜機票。 “我要回國?!?/br> 她很快就敲定了最近的航班,把手提袋交給時安琪,“東西送你了,我現在就打車去機場。診所那邊幫我請個假?!?/br> 時安琪沒轉過彎來:“什么?回、回國?” 李貪點點頭,開始攔計程車:“嗯,家里出了點事,得盡快趕回去?!?/br> 很快,一輛計程車停在她倆面前。 李貪拉開車門,剛說了機場目的地,車子還沒發動,時安琪也從外面拉開車門,大大咧咧擠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