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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br> 李貪從她平靜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隱蔽的興奮。 成歡架起畫板,開始作畫。 她隨手幾筆勾勒出李貪的輪廊,然后把重心放在大片裸露而出的傷痕上。 首先就是眼角旁的弧線,她順著眉線下壓,上挑,但怎么樣都不滿意。 李貪看不見成歡的視線,但她認為那種興奮不是情.欲。成歡的聲音有點沙啞,帶著細水長流的柔緩與憂郁,那股興奮藏在陰郁的狂潮下,像是溪流中藏匿的暗旋,卷起所有神經,濺起水波,讓沉底的泥濘得以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李貪視線正前方是一副被毀掉的畫,漆黑一片,李貪看不清內容,但她猜測八成是成歡的自畫像。 不知過了多久,李貪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始問她:“我記得你說過,畫畫是一種自毀式的發泄欲?!?/br> 成歡從鼻腔里“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李貪:“那你現在還這么想嗎?” “是的?!背蓺g卻坦然自若地點頭,“我依然想毀了你?!?/br> 她說著,突然輕嘆道:“今天就到這里吧?!?/br> 李貪沉默地穿好衣服,在成歡的示意下去看半成品。 成歡只畫了輪廓,眼睛,和傷疤。 但上了色。 或者說,表現傷疤的線條全部用的鮮紅色。 她想象著鮮血淋漓的狀態,把傷疤都剖開,露出原本的模樣。 與大片支離破碎的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雙眼睛。 漆黑無比,靜若深譚,帶著無所事事的空洞,但李貪仍然從里面看出孤獨,痛苦,揮之不散的悲傷,甚至她自以為藏匿得很好的羞赧和屈辱。 在人面前坦露自己是羞赧的。 而被人長久地當客體觀賞是屈辱的。 但這份情感不僅僅在畫她,更帶著畫者投射下來的影子。 成歡很滿意李貪臉上的表情。 她伸手端起酒杯,慢悠悠喝到見底,稍醒的酒意又漸漸沉了下去。 成歡很喜歡這種眩暈的狀態,她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她可以從上帝視角仔細審視,把自我憎惡的陰暗想法從黑暗角落里一點點拽出來,暴露在光線之下。 她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光是想象你遭遇和我同樣的事情,我就能感到興奮?!?/br> 哪怕只是想象。 哪怕只是借機營造出類似的環境。 成歡等待著李貪投來厭惡的神情,然后徜徉而去。 但她等了很久,李貪都只是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李貪握住她的手。 成歡的手指出乎意料地冰。 李貪終于開口:“這很好?!?/br>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合理的發泄也不是件壞事?!?/br> 她靜默著,胸腔微微起伏,“我很喜歡這副畫,期待早點看到它的成品?!?/br> 成歡猛地甩開她,露出嫌惡的表情:“你真惡心?!?/br> 李貪不太確定她指的究竟是什么。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她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雨季的朦朧月光、了呦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1章 第二天,成歡遲到了。 李貪早早就來到學校,趁著考試前幾秒抓緊再過一遍時間線。 比起同時考試的歷史生,物理生就顯得從容淡定許多。 畢竟公式就那么幾個,拿到題目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不像文科,隨機亂撞上的時間點就可能是解題的鑰匙。 選史化生的就十三班一個組合,為了方便管理,安排考場時他們班也幾乎沒被打散,有個考場整個都是他們班的學生。 直到離考試開始還有十五分鐘的時候,老師開始提醒學生清場,李貪依舊沒看到成歡。 這不正常。 成歡作為班長從不遲到。 更何況是這種大考。 不會是宿醉了吧? 李貪想到這里,連忙起身,驚動了前后左右一眾人等,監考老師在她后面大喊:“那位同學你去哪兒?馬上就要考試了?!?/br> 可是李貪已經跑遠了。 她沒有直接出校門,而是跑到地下車庫找了輛自行車,從兜里翻出回形針——那是她之前整理時間表余下順手放在口袋里的。 李貪把回形針掰直,對準鎖孔左右一轉,神乎其技般地開了鎖。 早年在合縣實在沒錢吃飯,她也會用這種方式順點東西。 比起生存,道德顯然不是李貪首要考慮的東西。 李貪騎著自行車一路狂奔。 小區離學校不算遠,平時走路最多半小時,李貪沒多久就到了。 到了單元樓棟,李貪三兩步就跨上樓梯,猛敲成歡家的門。 桂蘭方連忙開門,關切問道:“是李貪呀,怎么啦?歡歡還在睡覺。要不要進來坐坐?” 李貪連連搖頭,“今天月考,成歡遲到了?!?/br> 她聲音強壓著冷靜,補充一句:“老師讓我來叫她?!?/br> 桂蘭方滿臉錯愕,她連忙折身回去叫醒成歡,沒過多久,李貪就瞥到成歡急匆匆沖出來洗漱的身影。 桂蘭方走過來,滿臉憂慮:“歡歡這孩子,獨立性很強的,學校什么事情也不讓我cao心,之前從沒出過差錯,怎么這次就睡糊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