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黑白電影,帶著時代噪點,咿咿呀呀的。 屋子里黑咕隆咚,外面逐漸和屋里一個顏色。 她想起合縣。 想起老校長。 想起在墻根站著看來往人群。 想起刀子捅進人內臟時候惡心的黏膩感。 想起東門橋邊的雜草。 還有撿到的那幾張被風吹到腳邊的筆記活頁。 …… 酒吧老板娘打電話讓她臨時頂上人手時,李貪兩只手沒一處完整的。 回過神來,關節處全是牙印。 有些地方甚至還咬出了血絲。 李貪曾經有自殘傾向。 拿裁紙刀,在手背刻一道道小十字。 不深,只割到毛細血管的層面。 她遇到心事時就會這樣。 疼痛和鮮血都能讓她清醒。 不過這個癖好在殺人產生的后遺癥下被她強行糾正了。 但也只是從用刀變成了用牙咬。 身體上的疼痛能夠很好轉移情緒問題。 悲秋傷月對李貪來說是及其奢侈的。 對于她這樣的人而言,生存才是首位。 她每每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注意力從情緒轉移到現實問題上。 但這次好像不起作用了。 她還是遏制不住地想起那些人和那些事。 就像黑白老電影一樣,充滿噪點,吵得人不得安寧。 *** 到酒吧街的時候,正是熱火朝天。 “隔壁KTV出了點亂子,好幾個服務生都被波及受傷了,正缺人手,這不,我就想到了你,一通電話就把你叫來了?!?/br> 老板娘見到李貪,手里正忙著調酒。 “我已經說好了,你直接去那里報道。臨時工加錢翻倍?!?/br> 老板娘手忙腳亂,邊說邊嘀咕,“今天我們這兒調酒師也請假了,這怎么調的來著……” 李貪看不過去,徑直接過調酒工具,問:“調什么?” “High Ball.” 李貪聽了,挑了挑眉,干脆拿了個新玻璃杯,擠檸檬汁,加冰塊,兌威士忌和蘇打水,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你會調酒?”老板娘又驚又喜。 李貪輕輕攪了下,語氣淡然,“學過?!?/br> 別說跟著狐朋狗友整天混跡這些場所,看都看會了。 更何況她為了生存什么沒學過? “那感情好?!崩习迥锩奸_眼笑,“干脆你也別去歌廳那邊了,就留我這兒打下手。那邊我再找別人?!?/br> “隨你?!崩钬澛柭柤?,“這哪桌客人點的?” 老板娘報了個包廂號。 寧姐是個話多的,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一堆:“你進去把嘴巴閉緊點,那女孩挺妖的,一進來就點了這個,硬是要我到點再調,特地強調送時不用敲門,直接推門進。也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看吶,她心里花花腸子挺多的。萬一你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給我放機靈點聽見沒?” 李貪點點頭,捏起酒杯就往包廂走。 一推門她就看見了跪坐在沙發上的女人。 她穿了件緊身白t,下擺剛到肚臍,肩膀已經半裸,褐色卷發披散到肩,順著胸前曲線蜿蜒而下,牛仔短褲都快短到大腿根部。 她跨坐在男生跨上,對方正在按著她的雙手解皮帶搭扣。 糜爛光影層層落下,把她嘴角的笑也暈染得風情萬種。 李貪呼吸一滯。 “有沒有點眼力勁,你他媽不知道敲門嗎?” 那是張陌生的臉。 不是曲一鳴。 男生見前戲被打斷,闖進來的酒保還一個勁兒地盯著自己的女人看,氣不打一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抱歉,您點的單?!崩钬濐D了頓,把視線從成歡身上挪開,擱下酒杯,“你們繼續?!?/br> 說罷,轉身離去,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甚至有些倉皇而逃。 成歡自始至終只在她推門的那瞬瞥了李貪一眼。 李貪回到吧臺,滿腦子都是成歡那張妖冶張狂的臉,揮之不散。 她挽起袖子,給自己倒了杯冰水,一飲而盡。 剛入喉就一陣火辣的疼。 李貪把酒瓶子拿起來一看,心里暗罵了一句,不知道老板娘怎么想的,在礦泉水瓶里灌了半瓶子白酒。 媽的。 渾身燥熱。 *** 成歡整理好衣服,從宋勝身上離開。 “興致都被攪了,不玩兒了?!?/br> 她拿起酒杯,猛灌一口。 冰涼的威士忌讓她的頭腦迅速冷靜下來。 她算準了時間。 但萬萬沒想到來人會是李貪。 宋勝冷笑:“怎么不玩兒了呢?好不容易避開曲一鳴,怎么?還是說曲一鳴已經把你伺候舒坦了,鐵了心跟了你家鳴哥?” 半杯酒下肚,熱氣上頭。 成歡從口袋里摸了包煙,叼了根在嘴里,又坐了回去。 “哪兒能啊?!背蓺g坐回宋勝懷里,嬌媚地笑,“曲一鳴就是好個面子,私下里就把我當條狗,你別被他們騙了,就是激你呢?!?/br> 她的手摸進宋勝褲兜,故意在他腿上掐了一把,最終摸出個打火機,在他眼前晃晃。 “借個火?!?/br> 宋勝喉嚨一動,早就鬼迷心竅了。 成歡單手攏火,光影把她側臉照得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