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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貂極是有趣,就算如此,窗下的人早已睡著了,穆涼瞧過一眼,就捂住至微的小嘴:“我讓乳娘喂你吃午膳?!?/br> 說完,就將孩子送出殿。至微不肯走,拽著她的袖口:“你有阿娘,就不要我了?!?/br> 穆涼牽掛林然,吩咐乳娘將孩子抱走,轉身見貂胖乎乎的身子卡在擺設的縫隙里,進出不得,她無奈道一句:“你也是個笨的?!?/br> 雪白的貂身上卡著檀木架里,無論怎么揮爪都出不來,震動擺架都跟震動。穆涼將它解救出來。方一落地,就追著至微去了。 林然睡得深沉,縱是如此,也沒有驚動她。 穆涼也分不清自己的心情,眼中涌起憐惜掙扎,她拿來毯子,給林然蓋好,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她、守著她。 坐了會兒,她坐不住了,伸手去摸林然。她養大的小乖,如何不知曉她的心事,長樂必然做了不好的事,才致她動了這些心思。 長樂之心,她也看不大懂了。論野心,長樂是沒有的。這么多年來,長樂心中只有秦宛,權勢富貴,哪怕公主的爵位于她而言,都抵不上秦宛。 偏偏秦宛身陷囹圄,心中裝的不僅只有長樂,偏偏還有權力。 雖說身在朝堂上,談男女情愛,只怕是最不理智的。秦宛站在權力漩渦中,把持不住自己的心,既要長樂,又要權力,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必然不能兼顧。 縱今日林然身為太子,她總還擔心著為著情愛而失去分寸。 林然與秦宛到底不同,她懂得分寸,且今日的權勢都是自己努力爭取來的。林然不會負她,反秦宛為權負了長樂。 林然許是累了,睡得很香。安靜下眉眼極為好看,私下里每每一笑,都帶著親近,大抵這股親近只有在她面前才有的。 病了這么多日,臉色愈發白皙,烏黑透亮的頭發散落在一旁,穆涼輕輕以手摸過,幾根發絲纏繞在指尖。她忽而生起一想法,去狀臺前拿出剪子,輕輕剪下自己的一縷發絲,放入林然腰際的香囊里。 掀開毯子的時候,她右手指尖就露了出來,穆涼輕輕攥住,靜靜地看著她。 望了許久,手心里的手微微一動,她摸到了掌心的繭子,雖不如旁人般的瑩白如玉,手指也很修長。從前的林然喜歡她、愛她,努力保護她;如今的也是一樣,甚至比以前更加癡迷,將她放在心間,護在東宮羽翼下。 穆涼掙扎在糾結中,林然道是怕苦,不想再喝藥,是假的,背后應該有苦衷的。 住持來了許久,林然的病依舊沒有氣色,莫不是治不好? 她開始動搖起來,若真治不好,頭疼之疾又該如何,總不能將這毛病帶一輩子? 一輩子……太折磨人了,住持也并未說何時能治好,一直在誆騙她們嗎? 穆涼擔憂,林然就在不知不覺中睡了很久,直到紫宸殿來催,穆涼才將她喚醒,吩咐宮人擺膳。 用過午膳后,湯藥就送過來了,穆涼眼中閃過擔憂,林然不知,接過揚首就喝了,眉眼都未曾皺一下,臨走時笑了笑。 穆涼望著她,雙眸發澀,快走兩步,追上她的腳步,眼里溫柔如初:“你說不想喝藥,我們就不喝了,長樂的事,我來處理,你專心處理政事?!?/br> “不,我來就可,很臟的?!绷秩话櫭?,這些事都是她應該來做的,阿涼這么干凈,是她心中的神女,不該被玷污的。 她說臟,神色卻不是厭棄,反是nongnong的擔憂。穆涼心疼更甚:“你我一體,都是一樣的,得空就多休息一番,好好養病?!?/br> 林然唇角抿著很緊,不愿在穆涼面前示弱,亦不愿答應她。 穆涼伸手給她整理衣襟,動作很輕,就像石子丟人湖水中,生起漣漪,很淡很輕。 跟隨林然的宮人內侍都屏住呼吸,見到太子妃面上的笑意后,都跟著松了口氣。 林然不肯,又耐不住她的溫柔,手攔住她的腰肢,不顧在旁的宮人在,低聲道:“我若不答應,你是否會生氣,晾著我?” “不聽話,自然是要生氣的。政事聽你的,小事聽我的,可好,這樣你也能輕松些?!蹦聸瞿樒け?,當著這么多宮人的面摟著,淡淡紅暈飛到耳后。 庭院里綠意蔓延,兩人站在綠蔭下,身子相貼,若同丹青手中的畫卷一般,恰到極致的美,深入宮人的心間。 穆涼不自覺,卻忍著沒有推開她,垂眸不敢看旁人。林然笑了,反將她摟得更緊,壞道:“明日他們都知我與你光天化日下摟摟抱抱,也知我對你的喜歡?!?/br> 穆涼不理會她,認真道:“你答應,我便去辦了?!?/br> “我何時說答應的?!绷秩患绷?,穆涼推開她,淡然地走回寢殿,徒留林然一人站在庭院里。方才那么好的氣氛,怎地還將她一軍。 她氣恨,又拿穆涼沒辦法,紫宸殿內還有許多事,耽擱不得,她只得三步一回頭地先離開。 **** 果不其然,次日上朝時,朝臣都知曉昨日東宮之事,林然就像無事人般,照舊上朝議事。 五城已然收回來了,她提議,請陛下班師回朝。 不知何故,她總有些不安,陛下之意是將突厥人趕出邊境百里外。她看過輿圖,邊境再北就是沙漠,大周的人鮮少翻過去。 或許是她不知戰事如何,心里總是牽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