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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習慣,人若真天天纏著,也是頭疼。至微比起小時的林然,更為難纏。幼時林然聰慧且有自律,她眼神冷了三分,人就乖乖坐在一旁不說話里。 至微恰好相反,你瞪眼,她能瞪回來,待陛下走后,再掰一掰她的性子。 穆涼心中所想,林然不知,得知人在陛下處,也沒有說話,反往榻內挪了挪,“我先睡會,午后你再叫我,還得去見迂腐聒噪之人?!?/br> 她實在是頭疼,忍著性子跟著中書令學,眼下還不是換人之際,得再忍忍。 話音剛落地,人就睡著了。穆涼不吵她,讓人取來毯子,給她搭上,她在一側靜靜守著。目視林然恬靜的睡顏,風情畢現,她的樣貌都長開了,與幼時那個初見的孩子總是隱隱重合著。 她欣慰地笑了笑,起身離開,去見崔大夫。 **** 皇帝前幾日征詢群臣的意思,舉薦主將,幾日后,奏疏堆滿案牘,都是些無用之人,甚至有人建議穆能。 數位王爺就剩下八王九王,皇帝知先帝重兄弟情義,兩位王爺還是留在洛陽養老為好。 群臣的推舉無效,皇帝適時地言明親去之意,文官跪倒一片,懇求皇帝打消念頭。穆能站著不動,腰桿筆直,八王眼睛瞪了一眼,示意他也裝模作樣地懇求一番。 穆能不想跪,就站著不動,也不言語,半晌才道:“陛下,老臣腿疾犯了,跪不住,您見諒?!?/br> 八王氣得胡子翹了翹,也不與理會這瘋子,跟滿朝文武作對,也不知腦子里想什么。 群臣苦勸無效,皇帝定了出征的時辰,就連太子的加冕禮都免了,直接授璽,林然也提前搬去東宮。 百官朝賀,筵席自是有的,穆涼不愿湊熱鬧,就未曾赴宴,林然一人出面,群臣恭賀,酒水免不了,待回東宮時,穆能塞給她醒酒藥。 勉強吃了些,走路才穩當些許。 東宮頗大,進入后就不知往哪里走,她頓步,宮人不知所以,就停頓下來。 夜色漆黑,星辰黯淡。明月皎潔,也有幾分余光,她揚首看著明月,醉得幾乎要向后仰去。宮人怕她摔倒,上前扶她。 扶她之人,是一清秀之人,面貌端莊秀麗,月光下與江寧有幾分相似,她腦海一驚,想起穆涼愛吃醋的性子,果斷地將人推開。 宮人被她推得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疼得呼了一聲,委屈地看著她,而后跪地請罪。 林然冷酷地看著她,見她嚇得雙肩顫抖,都沒有出聲喚她起來,還是穆涼聞聲走近,提燈過來,見到跪地哭泣的宮人,適時出聲道:“發生何事了?” 余下的宮人內侍也是迷惑不解,不知殿下怒從何來,總不好回答說是殿下無端發火的,個個都嚇得垂首不言語。 故此,穆涼也意識到是醉酒的人無故鬧事了,她瞧了一眼定睛的人,詢問道:“怎地不做步輦?” “能走?!绷秩徽Z氣清晰,只視線從小宮人身上移開,靠近穆涼,半個身子壓了過去,低聲私語:“岳父給了我醒酒的藥,我就等于沒有醉?!?/br> 醉鬼從來不說自己醉了,穆涼更是不與醉鬼計較,她扶著林然回寢殿,讓那小宮人回去休息。 回到殿后,穆涼就給她擦拭身體,既然吃了藥,就不必喝醒酒湯,脫下衣袍后,林然依舊坐著不動,反去望著穆涼:“阿涼,方才你生氣嗎?” “為何生氣?”穆涼乍然不解,方才究竟發生何事? 林然閉緊嘴巴,緊緊不說話了,十分謹慎。穆涼知曉問不出什么,就不再問她,扶著她躺下:“你明日要上朝,早些歇息?!?/br> “不喜歡他們?!绷秩宦裨挂痪?,燭火下穆涼身影婉約,似是已經就寢了,被她吵醒了,發髻散下,腰間長發泛著黑亮,她伸手摸了摸,嘀咕道:“她們沒你好看?!?/br> “朝臣忠心就可,要好看做什么?!蹦聸鰩子l笑,垂眸見她繃直著臉色,極為嚴肅,俯身平視她:“又想什么壞主意?” “他們聒噪?!绷秩话肷握f了一句,腦海里略起小宮人的模樣,又拽著她的手:“沒你看好你?!?/br> 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話,穆涼屏退宮人,扶著她躺下,又見不肯,又喚回宮人,將燭火熄滅,兩人一道躺下。 林然躺在里側,翻來覆去,半晌后躺回穆涼懷里,尋了個好姿勢,徐徐合上眼睛,還是低估一句:“她們沒你好看?!?/br> 穆涼聽得極其清晰,耳朵都快生繭,感知并非指的朝臣,俯身親上她香軟的唇:“同阿涼說,他們是誰?” 醉鬼好久沒有親過,望著穆涼眼中的一汪泉水,怔怔出神,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自己湊近穆涼,復又親了親。 她不肯松開,舌尖舔.舐,誘得穆涼臉色發燙,后悔引誘醉鬼,一吻深后,她微微喘息,道:“你、你……” 林然見她要生氣了,就不親了,只抵著她肩膀,不言不語,神色里露出極大的委屈。 穆涼當即就后悔親了她,今日里總會想起那副畫,羞憤難當,也沒有心思做那等事情,見她不語,似是真的知錯,就摸摸她的臉:“你醉了,明日要早起?!?/br> 林然不回答,側過身去,背影里依舊透著委屈,穆涼扶額,不去哄她,一夜醒來就好了。 眼下醉酒,自己意識淺薄,多半被酒意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