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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同,就算殿內沉寂一番,她也沒有出聲,眸色縹緲,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著滿殿文武,她想起了洛卿,那個行事果決的女子,她功夫錯,卻極為果斷,常罵她是莽夫,能用腦子解決的事,偏偏要用武力。 林然的性子有幾分隨了她……想起林然,她心中一揪,銳利的目光巡視周遭,放聲道:“倘若換主將,該換何人,如何換,你們都推薦一人來,朕仔細定奪,先散了吧?!?/br> 群臣拜謁,目送皇帝離開。 **** 林然昏睡時,林肆入宮。 穆涼親自去見他,也顧不得寒暄,命人奉茶,先道:“您是為手書來的?” “并非,是青山寺的住持,我查到他的過往了。多年前,他曾是隨行軍醫,醫術甚好,救治不少將士,先帝死后,他不知去向。后來我腿傷,有人向我舉薦他。起初未曾在意,如今去查,也有了線索?!绷炙恋?。 更年日久的事,也沒人想到去查,當年先帝營中大到猛將如云,小至軍醫醫術精湛,他得民心,創建大周也是順勢而為。 穆涼尚小,不及皇帝等人見識深,就連林肆也是粗略聽聞,未曾經歷,查到之后,也是震驚。遣人去問了穆能,也是毫無印象。 若說是一方猛將,或許都有記憶,小小軍醫就沒有記憶。 林肆入宮就為了說清此事,聽聞人在路途上,便道:“他是在先帝死后,離開軍營。先帝是舊疾復發而死,隨行的軍醫也有責任,或許住持怕受到牽連才離開,去了青山寺出家?!?/br> “當年診治先帝的大夫,可還在世?”穆涼想起其中或許另外有緣故,先帝若是簡單舊疾復發,何至于要避難多年。 林肆搖首:“此事我道不知,九王爺當日隨行在側,問問他或許可知?!?/br> 先帝一死,太后就奪權,當日前太子陳知乾軟弱,不敢反抗生母,反尊其為帝,眾將負氣出走,尚是公主的皇帝與幾位王爺穩住軍心,兵在洛陽門外,軍心渙散,多年努力就白費了。 兩人都沒有經歷過,也未曾再說,穆涼等林然醒來再作計較。 林然睡至黃昏才醒,穆涼守了大半日,期間皇帝也曾來過,看了一眼,穆涼趁機問起當年的事。 皇帝比起昨日精神好了好多,眉眼凌厲,英氣如舊,同穆涼坐在外間說話,也不提手書的事,不知是釋懷還是藏于心間。 秋日里肝火旺盛,穆涼讓人沏了去火的茶,靜靜等著皇帝說話。 舊日之事,陡然問起,也想不出來,沉吟了會,皇帝才慢慢開口:“先帝是舊疾復發,與人無關,若有不對,聰慧如洛卿,必會看出名堂,大概是太后遷怒之故?!?/br> “那些軍醫都是來自哪里,背后可是有人?”穆涼問道,她記得崔大夫的話,住持熟知秦宛下藥的藥方。秦宛的藥方與她用在張氏身上的不同,前者不為人知,后者卻是普遍的瘋藥。 “前齊君主貪念享樂,不顧百姓生死,遍地哀嚎,起義者不計其數,營中將士亦是不計其數,不分等級,來自各地,也無人計較他們的出身,至于后來跟著誰,也算是秘密,查不出來?!被实厶拐\道。 如同今日朝堂上的新臣,方踏入朝堂,一身干凈,光明磊落,不站任何黨派,待時日久了,誰能不動搖。 就算動搖了,為誰辦事,輕易也是查不出來的。 穆涼徹底死心了,皇帝起身,回紫宸殿。 林然睡至晚間才起,精神大好,崔大夫照舊給她灌了一副湯藥,能保幾日不頭疼。她起來后,就去見皇帝。 穆涼給她穿了一身保暖的衣裳,將白日的事情都說給她聽,后又征詢她的意思:“你如何想的,住持若來,當真可解你的病癥,能不能輕信?” 系好腰帶的手被林然握住,她低低一笑,也不在意那些事:“治得好就治,治不好也是天命,偶爾頭疼罷了,并非要命的事。我腦子里也只有你,裝不進其他的女子,你不用害怕的?!?/br>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穆涼一怔,眸色染就幾分動容與溫柔,她欲收回自己的手,林然扣住不放,她無端紅了臉色,“衣衫不整?!?/br> “你害羞了?!绷秩恍α艘宦?,就真的松開她,站直身子,望著她:“阿涼,你若對旁人也這么溫柔,想必那人也會死心塌地?!?/br> 穆涼的溫柔與貼心,讓她感動。她看似很柔弱,骨子里藏起來的堅韌超過陛下。她當年做下的決定,這么多年,諸多磨難,都沒有動搖過一分,可見心思堅韌。 “我想同你聊聊?!绷秩徊幌肴プ襄返?,想多看一眼身旁的人,醒來見過太多的女子,如陛下般堅韌統領江山,也有如江寧秀麗如驕陽,形形色色的,唯有穆涼可溫柔至難以言喻的地步。 穆涼不知她何故,也跟著坐了下來。林然握緊她的手,想起這些時日的點滴,明白古來帝后二人能和睦到老的少之又少。 英明如漢武帝,與青梅竹馬的陳皇后僅僅走了幾年,就看上了衛皇后,可惜又因猜忌害了她,兩任皇后都沒有共白頭。 帝后面對更多的是猜忌,她不知穆涼這樣溫柔的性子,最后會這么樣。 “你想說什么?”穆涼反握住她的手,笑意淺淡,林然跟著一笑,“說說你的好?!?/br> 她慣來正經,口中吐出的話讓穆涼詫異,生生被她逗笑了,覺得她正經又可愛,摸摸她的腦袋:“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