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頁
“治你的失憶?!毙抨栄院喴赓W,懷里的孩子在她脖子處蹭了蹭,帶著稚嫩的親熱,她親了親信陽的臉頰,咯咯一笑,指著地上的鴨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同她分享。 兩人動作親昵,春風和煦,林然處卻是驚天霹靂,茶水漫出杯沿,恍然不知。 信陽伸手,扶正她的手,頓覺心如刀絞,無力感再次涌上心口,道:“我未曾告訴穆涼,你大可放心?!?/br> 林然木然地坐了下來,沒有問她為何得知的,此事只有她和秦宛知道,她沒說,就是秦宛說的了。 她對此事不想再說,無力去說,倦于去說,望著信陽懷中的孩子,“陛下就當作不知,你得江山,恢復大周國號,又有儲君。朝堂之上,肅清逆黨,太后病重,您可一展報負了?!?/br> 您就莫要與我過不去了,可好? 信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想離開洛陽?穆涼該如何?你這般做來與負心喜歡旁人何異?” “您錯了,我忘了她,或許會喜歡旁人,她不如不見的好,就當我死了,總比青燈古佛來得強?!?/br> “你覺得穆涼在在意你會不會喜歡別人?她在意的是你能否平安,不是尋常女子的妒忌。你很自私,自私到我都瞧不起你?!?/br> 林然覺得刺疼,“她有孩子,再過幾載,看不見我,就會放下了?!?/br> 阿涼說她喜歡孩子,眼前的這個孩子正好撫慰她的傷痛,總比日日看著她傷心的好,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糾纏一生,不如給阿涼自由。 或許,在往后的歲月里,她也會喜歡旁人。 信陽又氣又心疼,不知該說什么,懷中的孩子待久了,蹭著腿要下去,她將人放在地上,勸道:“難不成就沒有治愈的那日?” “你覺得秦宛做事,會留余地?”林然抬首,知她心里難過,安慰道:“我去江南待些時日,那里名醫多。若能治好,我便回來?!?/br> “治不好,你就不回來了”信陽歷來直爽,想而未想就說出最壞的打算,問得林然笑意酸澀。 “陛下,我才十八九歲,不能讓穆涼跟著我一生不寧?!绷秩灰琅f一笑,那些事她一人承擔就好,何必讓阿涼也跟著受折磨,這樣對她不公。 林然每一句就像刀戳在信陽心口上,她頓了須臾,道:“洛陽城內的名醫很多,不用去江南?!?/br> “我聽說江南有一大夫醫術很好?!绷秩还虉痰亻_口,逃避般避開信陽的視線。 “那就將人請入洛陽,世間沒有皇家請不來的人?!毙抨枅猿值?。 “陛下,我的記性愈發差了,阿涼同我說的話,我很多都忘了。就像人入晚年般的那種,記不清舊日的事,再過些時日,阿涼就會發現了。我不想她傷心,她待我好,我不能將她推到火坑里。就像當年洛郡主知曉洛家有難,不肯向你您求援。她知你有難處,不能連累你。同樣,我不能連累阿涼?!?/br> 林然的聲音很輕,信陽卻聽得很清楚,洛卿有自己的驕傲,林然亦是。 她勸不得,站起身,望著林然:“我給你一年時間,我替你安撫穆涼,一年后不回來,我親自去江南找你,另外,我也會告訴穆涼,讓她恨你,恨你的無情?!?/br> 林然笑了笑,“好,就一年,我答應您?!?/br> 信陽瞧著她的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額頭:“陳氏江山恢復,洛家亦雪冤,你何時認我?” “明皇未死?!绷秩惠p輕回應她。 “好,我等你?!毙抨柌挥嬢^,走到孩子身旁,摸摸她的后腦,“聽話?!?/br> 兩字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林然緩了口氣,見到門旁的太醫,她沒有拒絕,任由他探脈。 太醫臉色難看,探了半晌也沒有得到答案,無奈起身,跪下沖著信陽請罪:“臣無能?!?/br> “無能好啊,無能的人就不會有人惦記著?!绷秩蛔哌^去,抱著孩子,“但是你不能無能,我無能就好了,余下的就讓你這個聰明的人去做?!?/br> 信陽不言,這番話太諷刺,她睨了太醫一眼:“回宮?!?/br> 穆涼在黃昏時回來了,孩子粘著她不放,林然去了書房,埋頭作畫。 晚間的時候,兩人躺在榻上,林然喝藥就睡得快,靠著穆涼,沒有說兩句話,就闔上了眼睛。穆涼睡不著,長樂過完年就去封地,形單影只,她心中總是不安。 秦宛的死,就像是一道坎,不知長樂能不能跨得過去。 她側身,就著昏暗的燈火望著林然,眸色勾勒出林然的五官,當年蹣跚學步的孩子,長大了,籌謀得當,也將她隔在了門外。 心里藏了很多心事,寧愿一人忍著,也不說。 秦宛死后,林然就睡得安穩了,沒有再夢魘,一夜至天亮,將自己悶在書房里,寫寫畫畫,不知忙些什么。 **** 即將年關的時候,郡主府關門謝客,長樂公主府也是如此,長樂一改常態,閉門不出。 兩府不見客,牽動這朝堂上的局勢,尤其是郡主府,林然的身份與以往不同。信陽登基,她該是最得勢的才是,可自從信陽回來,就沒有出過門。 時日漸久之后,不知哪里出來的謠言,道林然非是陛下所出,所以陛下登基后,才沒有對其封賞,就連廢帝的庶出女兒陳晚辭都得了爵位,偏偏她沒有。 消息傳進了郡主府,執筆作畫的林然聽到后,笑得站不住身子,將畫筆懸在筆架上,樂道:“查查,是誰傳出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