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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依賴深入人心,在心里多年,就像外間的那顆高聳入云的參天大樹,時間太久,讓人忘了何時生根發芽的。 她也忘了自己何時喜歡穆涼,何時想將人禁錮在自己身邊,分不清自己對穆涼喜歡多,還是依賴更多。 她停頓下來,穆涼也是一笑,帶著春意般的和煦,讓林然更加癡迷,“阿涼,你笑起來真好看?!?/br> “你近來嘴越發甜了,喝了那么多藥,不見苦,怎地變甜了?!蹦聸鑫罩氖?,塞入被子里,“你困了就睡會?!?/br> 她伸手給林然脫下外袍,扶著她躺下,手臂間的傷就露出了出來。林然將衣袖往下拽了拽,掩藏好那些傷痕,沖著穆涼笑了笑。 傷口結痂了,不像以前那樣疼,林然也未曾在意。穆涼卻知外表好了,骨子還傷著,尤其是傷了肺腑,非一兩日可以好的,眼底閃過擔憂,道:“我會守著你,不會離開你,且放心?!?/br> 林然睜著眼睛看著她,眼底的明亮消失了,沒有再說話,復又將自己縮回了被子里。 穆涼笑話她:“近來,你學會做烏龜了?!?/br> 林然沒有回話,眼底濕漉漉的,帶著湖水般的光澤,讓穆涼心生柔軟,俯身在她唇角上碰了碰。林然依舊沒有動,穆涼心中多了不解。 自小乖回來,她就變得沉默不語了,就連平日里的親近也沒有引起她的歡喜。若是平日里,她親一親,小乖肯定要回應的。 眼下,她很平靜。 穆涼的心又涼了,坐在榻邊許久,憑著林然方才的舉措,不像對她心生厭棄,反而是怕了。 怕得不敢接近她。 林然為什么會怕她? 她低眸看著林然熟悉的眉眼,面容清秀,從前肌膚雪白細膩,如今卻是蒼白的干澀,臉頰處也瘦了很多。 她自回洛陽后,努力將林然身體養得好些,好不容易養起來的,現在毀得徹底。心里惱恨自責,還是無可奈何。 長樂處毫無音訊,她著實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林然的身體就熬壞了。 她握起林然的手,置于唇角處親了親,心底的恐懼才消散,待松開她的手,又開始彷徨害怕。害怕林然陡然從自己眼前消失,就像小時候那般,怕自己照顧不好,丟了林然。 穆涼在榻前坐了許久,直到天色擦黑,婢女進屋點燈,她才恍惚地站了起來,照舊去做自己的事。 晚間的時候信陽過來了,林然將那份名單給她:“能招攬的就招攬,倘若不行,就借機貶出洛陽城,不能留,另外有幾人殿下查查她們的底細?!?/br> 信陽接過,上面的人出自鳳閣,是秦宛的人,“你如何查到的?” “跟著長樂查出來的,不太確定,您再查查?!绷秩唤忉?。 信陽明白,“好,我去查,另外你想見秦宛,我去安排。你入宮去給太后請安,自然就見到她了?!毖巯聼o宴,秦宛又是多疑,若是‘隨意’撞見了,她勢必懷疑,不如直接了當去紫宸殿。 林然應下了:“好,我曉得了,待天晴,我就去?!?/br> 信陽帶著名單離開了,林然這才想起屋里還有阿涼。出府的事也該和她商量,她捧著茶盞,心虛地望過去:“阿涼,我會多穿件衣裳的,不會讓自己生病?!?/br> “你去九王府難道沒有穿衣裳?”穆涼定定地看著她,橘黃色的燈火下,將她側顏勾勒得愈發溫軟,林然想摸摸她,本是最簡單的事,伸出了手又縮了回來。 她沒有資格再碰阿涼的。 穆涼注意到她的動作,心底的疑惑更深,她主動伸手握住她的手:“你好像怕我?” “沒有,怕你做甚?!绷秩粡澊揭恍?,顯得心虛更甚了,對上阿涼如浸了水般的眸子,心底的愧疚更深了,停頓了許久后,穆涼將她摟入懷里。 林然呼吸一滯,心底更加難受,“阿涼,你最近怎地不去看孩子了?!?/br> “我今日去看了,她很好,不必牽掛?!蹦聸雠牧伺乃募贡?,抵著她的頭頂,“你想得有些多了,不如想想你自己可好,多為自己想想?!?/br> 前幾日林然吩咐人去搜羅很多小玩意來,用藥水洗過,送過來。都是些有趣的小玩意,不知是誰造的,會飛的小鳥,走上幾步的小木人,還有旋轉不停的小鴨子。 這些在大人看來,都是幼稚的玩意,孩子不同了,瞧見后就舍不得放手了,就連白貂也被冷落下來。 林然看著對孩子不上心,心底里比任何人都想著。不知為何,她保持距離,就像方才與穆涼一般,明明想伸手,卻不敢伸。 兩人躺下后,就不再說話了,林然睡在里側,背對著穆涼,喝下藥后很快就睡著了。穆涼卻是毫無睡意,等林然睡著后,她將人挪近,緊緊靠著她,“小乖,好好睡一覺,醒來就變成原來的的模樣,可好?” 無人回應她。 穆涼擁著林然,親吻她的眉眼、鼻尖,落到唇角時,林然動了動,睡顏恬靜,也就這時與往日無異,她深吸一口氣,親上去。 林然在睡夢中動了動,極為不安,穆涼停了下來,輕撫她緊皺的眉眼,極力安慰她。 寂靜的床笫間,林然的呼吸重了幾分,習慣性像穆涼處靠近,將手置于她的腰間,眉眼這才舒展。 穆涼莞爾一笑,閉上眼睛,與她一同睡去。 **** 過了幾日,太后召林然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