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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偏首不去看他,再道:“陛下讓太后下懿旨,道明思女心切,就可?!?/br> 太后與信陽之間的感情,新帝也清楚,母慈子孝不過是做給天下人看。就憑著太后當年下旨賜死洛家滿門,信陽與她之間就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并沒有感情。 新帝不信,“不妥,你再換一計?!?/br> 林然遲疑:“太后都喚不回她,林然又能如何?” “她不回,你去請,如何?”大皇子陰沉一笑,幾步走下御階,走至她跟前,笑說:“孤對你也是不信,不若你飲下毒.酒,親自將人請回,她不回,你就會死?!?/br> “這樣的辦法好像不錯?!绷秩惶耢o一笑,與紫宸殿內的詭異之色極是不符,她不喜旁人靠得太近,后退兩步,低聲道:“你覺得她的性子會甘心屈服?我若有事,她會揮兵洛陽,到時大皇子得不償失?!?/br> 她眸色澄澈,言笑晏晏,就像說著歡喜之事,讓大皇子心口一滯,揮手就打向林然。 林然也非愚蠢之輩,后退兩步避開他的突然出手,依舊一笑:“大皇子的功夫不好,不如回去再練練,你的姑母心中只有一人,就是早去的洛郡主,任何人都進不得她的心。就算你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她也不會眨眼睛,除非你讓洛卿死而復生?!?/br> 一番話冷情冷血,像極了信陽給世人的感覺。 大皇子一時無言,若是尋常人,死了就死了,林然手中還有富可敵國的銀子,死了太可惜。他忍了忍,道:“國庫空虛,林家主可能為國盡忠?” “好說好說,只是銀子都是死物,短時間內也運不進洛陽城,大皇子若能等,我便寫信給穆郡主,讓她去辦?!绷秩淮蠓?,也不再說什么拒絕的話,眼下保命要緊。 林家主素來大方,大皇子也是有所耳聞,也沒有絲毫的疑惑,令人去取來筆墨,盯著林然落筆寫信。 林然斂其孤傲,信中所寫無非就是交代穆涼將洛陽外的銀子都取回,悉數交給朝廷。 她欲罷筆,大皇子出聲:“還有林家糧倉?” “林家糧倉?”林然驀地抬首,抬首怔怔地看著她,“林家哪里來的糧倉。這么多年來,林家絲綢生意紅火,早就不再種植糧食,哪里來的糧倉?” 她作勢不解,大皇子冷笑:“林家主莫要抵賴,糧倉里的糧食可是要給信陽謀反之用?” 他竟知林家糧倉,這點出乎林然意料,眼下她也拿不出來了,茫然搖首:“我不懂大皇子在說些什么,林家早就不再種植糧食,哪里有糧食。你要銀子,我也給了,只是莫須有的糧食,我如何給?” 話也在理,銀子都給了,沒有必要為糧食而拒絕。大皇子也跟著疑惑,轉身看向御座上的新帝:“父皇?!?/br> 新帝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似笑非笑,他記得趙浮云曾說過林家糧倉可抵得上朝廷的糧食,用來供應將士再好不過。 趙浮云若是前齊的人,肯定打探到確切消息,不然不會信口開河,他確信林然在撒謊,“既然你不想給,不如去昭獄里試試,都是女子,秦宛當年受過的那套,你也試試?!?/br> 林然臉色微變,堅持自己的說法:“陛下,糧食與銀子有何分別,我沒有理由誆您?!?/br> 新帝擺手,不愿再同他說話,吩咐人將她帶走,又將消息瞞了下去,免得驚動穆涼,到時傳出去,信陽還會以此作為謀反的理由。 **** 城外山中聚集了不少兵士,信陽的兵馬陸續趕到,穆能也在黃昏時進入山中。 他來此,只為孩子,不為信陽攻城大計。 將士蓄勢待發,整頓兩日后,精神飽滿,就等著信陽下令。 竹子搭建的屋前的木馬上坐著一孩子,手里抱著一小碗的蘋果塊。碗是木頭做的,摔不碎,恰好適合孩子用。 她晃悠著木馬,見到獻殷勤的穆能,皺了下眉,大方的將碗里的蘋果分他一塊。穆能接過,丟進嘴里,一口就吃下,伸手就想抱她。 分離幾月,孩子將他全然忘記了,扭動著身子不讓抱,掙扎時看到數步外走來的信陽,大眼睛一亮,不安地拍著穆能的腦袋。 “這么壞,誰教出來的?!蹦履芰R了一句,信陽近前就將孩子接了過來,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迎著穆能進屋商議大事。 主屋里立著數名將士,信陽將孩子放在角落里,白貂鉆了出來,不怕死拿爪子蹭著小小乖的腳背。 幾息后,小小乖丟了蘋果,rourou的小手將白貂抱了起來,走了兩步又抱不動,一屁股走在厚實的地毯上,費勁地將地上的蘋果撿起來喂給它吃。 一人一貂,又恢復從前相處融洽的模樣。 前面的信陽打開布防圖,問穆能:“這是洛陽城內的布防圖,您對城內局勢也算了解,可知我們該如何攻破?” “你攻城,時間慢了,就會連累林然,最好黑夜襲擊,天明前攻進紫宸殿,不然你看見的就是林然的尸體?!蹦履苷Z氣不善,方才在孩子那里受到的氣都撒在了信陽身上。 信陽神色平靜,他的話極為在理,近日來思考過許多,林然的安危就是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刀,然而她不能做出焦急的神色來,她若亂,將士們也跟著亂了。 她鎮定道:“我意是今夜您回城,我們在后,等城門打開,我們就直接攻進去?!毕闰_得守將松懈,再一舉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