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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陽松開他,照舊吩咐一聲:“丟去昭獄,留一命即可,另外,召集百官開朝議事?!?/br> 說罷,她不再去管,帶人去找林然。 **** 洛陽城內人心惶惶,東方剛露白,也沒有百姓出來,就連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朝臣也不敢露面,被府兵守在府里。 金吾衛帶著太后的旨意,挨個進府去拿人,有罪者直接拿下,無罪者去紫宸殿上朝。 穆能一直未曾回府,側門外有一人靠著墻角坐著,單薄的衣裳在秋風中下顯得很冷,側門處的門人見到她后,覺得有些眼熟,也不好出聲。 直到很久,那人站起來,扶著墻壁走過來,臉色憔悴,虛虛一笑:“與王妃說一聲,就說林然見她?!?/br> 她幾乎邁不動步子,唯有王府最近,走投無路下敲響了側門,但愿王妃能夠收留她半日。 洛陽城內變故已生,不知是誰勝了,她無暇去管問,唯有見到阿涼才可??恐鴫Ρ谏钌畲瓪?,她又累又疼,分不清自己到底度過幾日。 彷徨之際,她又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眼神飄忽,黑暗與眼前的光景交錯著,努力睜大眼睛,不敢睡過去,一睡就怕真的見不到阿涼了。 她不知等了許久,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沒有等到魏氏過來。她努力呼吸著,欲起身時,忽覺肩膀一痛,繼而是鋪天蓋地的疼襲向全身。 這一幕像極在昭獄里,不問是非就動刑。 恍若又回到昭獄,可鼻尖的呼吸與昭獄不同,背上的疼幾乎要麻木,就像千斤壓來一樣。 四肢沒有捆綁,也無力去反擊,早知會惹來一頓打,就不該來王府求救。 她無力地想著,忽然想起阿涼同她說過的一句話:莫要打腦子,會變傻。 那句話涌上腦海里,她伸手捂住了腦袋,不能變傻子…… 疼到呼吸都變得困難時,那些人停了下來,耳畔響起細碎的腳步聲,許是被打跑了,疼也能給人動力,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爬起來就小跑著離開,也顧不得身后是何光景。 出了小巷子時,眼前就是天眼地轉,雙腿都跟著一陣麻木,再也邁不動腳,大口呼吸,連帶著心肺都跟著疼。 疼過就走不動了,她看著無人的道路,失去了方向,頭重腳輕般依靠著墻角,睜開眼睛極力去想著離此處最近的是哪座府邸。 想了片刻,記起信陽公主府應當是最近的,只是走上小半個時辰,約莫走不過去了……昏昏欲睡時,腦海里浮起阿涼的容貌。 十多年如一日般的笑,讓人如沐春風,暖到了心坎里。 “阿涼……”一聲低呼自唇角處溢出,林然笑了笑,小步往前走著,四肢跟著乏力,官道上不少人策馬行走,她不敢隨意求教。 魏氏都可見死不救,旁人哪里還敢再信,指不定又惹來一頓打。她摸著肩膀上的棍傷,舉步維艱,待走出九王府的范圍后,她猛地呼出一口濁氣。 不知何時,身旁停下一馬,她緊張地望過去,眼前一片白霧,看不清來人,她警惕地出聲:“你做什么?” “小姑姑?”謝行皺了皺眉,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灰頭土臉的人是林然,不確信地喚了一聲。 林然看不清人,卻聽出來他的聲音,一口氣悶在胸口,如何都吐不出來,也不再堅持下去,闔上眼睛,倒了下去。 **** 洛陽城內四門緊閉,東華門由王簡把守,無太后懿旨,不準進入,皇后等后妃全部幽禁在冷宮里。 秦宛在城門攻破后露面,被請入紫宸殿,信陽也不阻止,整座城池都在她的手中,秦宛也翻不出風浪。 唯獨林然不知所蹤,洛陽城內翻天覆地,金吾衛到處尋人,就差沒有挖地三尺。 信陽的軍隊打掃戰場后,退出洛陽城,在城外十里安營,秩序如常,沒有擁兵自重,太后重回紫宸殿理政,召集朝臣,商議陳知辰之罪。 長樂從城外歸來,見到數萬將士后,心中那股野心忽而平靜下去了,眼下信陽之勢,無人可擋,就連太后怕也受她桎梏。 江南軍隊撤出洛陽城,北衙軍與金吾衛還在城里四處戒嚴。金吾衛本是皇帝親兵,眼下在外城里游走,讓人心更加不安。 秦宛請求將金吾衛撤回,太后猶豫,信陽不留情面地回絕,群臣不敢言語,一時間,朝堂上的局勢分明。 蘇氏為太后,終究是太后,要想重新稱帝,怕也要費一番功夫,經此之事后,先帝子嗣凋零,留下的也只有信陽與長樂二人。 兩人之間的差距,并非是一星半點。 一人是軍功赫赫的大將軍,征戰多年,肅邊境,戍河山。 一人在朝毫無功建,勾欄調笑,朱門內醉,笙歌艷舞。 朝臣的心已開始偏向信陽一側,單看兩人實力,定然是信陽,但太后與信陽之間素來感情不和,且隔著洛家的恩怨,這場較量,也未可知。 穆能冷眼旁觀,不去理會,秦宛本就是太后心腹,她的話代表的便是太后的意思。他不置一詞,反是六王出聲:“金吾衛本該保護帝王安全,怎奈朝堂無帝,保護一說便沒了實事,在外安撫百姓也算是益事?!?/br> 秦宛回首看著發言的老狐貍,“六王爺是在勸諫太后早定皇位?” “臣無此心?!绷醢櫭?,訕訕地退下。 信陽瞧著劍拔弩張的秦大人,彎唇一笑,玩味道:“調回金吾衛也可,追逆黨一事不如讓城外五萬兵馬來做,讓他們進城,秦大人就安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