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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聞言,一拍腦門,罵道:“信陽怎會有你這般愚笨的下屬?真是藥石無靈?!?/br> 玄衣皺眉,不悅道:“臣是愚笨,可與信陽殿下無關,煩請殿下莫要牽連她?!?/br> “還是護主的笨蛋?!遍L樂低低罵一聲,看向林然:“你不解釋一番?” “小姨娘解釋得很周全,我聽懂了?!绷秩粯O為欣慰,連連點頭,“是玄將軍自己笨了些,無法體會您緊張的心情,不過你再說下去,她也是不會借兵,她得了陛下的旨意就會出兵,不然您再勸,也是無用?!?/br> 長樂不愿放棄,依舊朝玄衣解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更何況陛下如今在難中,如何讓她給你下旨?你領的是新晉俸祿,就該為陛下分憂,而不是死腦筋地原地不動?!?/br> “對。人在難中,失去自由,如何給你發號施令。你莫要固執,出兵勤王就是?!绷秩桓_口。 玄衣為難,“信陽殿下離開前讓臣聽從陛下的號令,再者長樂殿下說陛下在難中,可有證據?” “平王把持紫宸殿,不讓旁人見陛下,這就是證據?!遍L樂道。 玄衣繼續提問:“或許就是陛下讓平王主持朝政,沒有把持一說。殿下莫要為難臣,臣管著北衙軍,若隨意調動兵隊,御史臺彈劾的就是信陽殿下,認為她起兵謀反,到時就解釋不清了。殿下,恕難從命?!?/br> 她說得在理,信陽止兵不前就被認為要造反,如果隸屬于她的管轄的北衙軍圍住了宮廷,豈不就是鐵證。 她不能輕信旁人。 長樂扶額,首次遇到這般倔強又愚笨的人,玄衣在信陽處只學會了倔強與不知變通。 眼見著長樂沒有臺階走,林然適時道:“小姨娘,玄衣在理,她稍微一動,受天下人指責的就是信陽殿下。下屬護主,也是勉強不得,既然如此,不如去給信陽殿下傳信?” “你以為還能送信出去,明日天一亮,洛陽城門就會禁嚴,一只麻雀都飛不出去了?!遍L樂急躁,連帶著語氣都重了幾分。 “急躁也是無用,你只有找到秦宛才能解決眼前困局,兵不血刃是最好的辦法,且洛陽一動,就會影響前齊的戰爭,九王爺至今不敢離開北庭都護府,也是防止突厥犯進,相信平王不會讓自己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绷秩粚捨克?,眼神掃過欲言又止的玄衣,后者又不開言了。 “我去找秦宛,你先回府?!遍L樂不再勸玄衣這個榆木疙瘩,真是不開竅,她走時拉著林然一道,她會功夫,總好過自己孤身一人的好。 林然不大想去,“小姨娘,我想回去休息,你瞧著時辰不早了,不如歇息一夜,明日早朝看平王一黨是何反應,到時再想計策。宮門關了,宮墻翻不過去,您就死了這條心?!?/br> 宮墻堅固,高過尋常府邸,且內外都有人,根本翻不過去,長樂只好止步,隨著林然一道回府。 她去客院休息,林然借機去了林肆處。 一入院,就見不到燈火,她執燈而進,林肆還未歇息,一身單薄的衣裳瞧著滄桑,他點起燈火,先道:“平王反了?” “阿舅猜得真準,囚禁了陛下,長樂走投無路,去向玄衣借兵,玄衣不肯答應?!?/br> 屋里燈火亮了,林然就將燈籠滅了,將林肆的輪椅推到坐榻處,自己盤膝坐下,揉了揉腿腳,滿是疲憊。 “以前有前太子壓著,又有信陽掌兵,他就顯得碌碌而為。如今信陽不在,太子又死了。如今得了機會,既然要爭取?!绷炙翐崦喴蔚姆鍪?,常時間的撫摸導致扶手處極為圓潤光滑,望著昏暗的燭火,又道:“你眼下保命要緊,平王一旦登基,要的不僅是信陽的命,還有林家的銀子?!?/br> 林家糧食在這個時候比起金銀都要珍貴,平王心思陰狠,林然與長樂的處境就極為艱難,他不放心道:“洛陽城內的生意暫時不管,都交給九娘與我,你去江南找殿下,或者去找穆郡主?!?/br> 算算時辰,孩子約莫有三四月大了,正是粉雕玉琢有趣的時候。 林然素來不提此事,心中的煎熬如何不知,他深深一嘆,林然拒絕:“我若走了,阿舅又該如何,他要什么,我給就是了?!?/br> 林然慨然一笑,半靠著坐榻,闔眸而思眼前的局勢,未必就是最壞的,秦宛心思細膩,會不知平王的動作。她都知曉平王心存不軌,秦宛會不知? 眉梢微皺,她出聲道:“阿舅,何不試試秦宛的實力?” 秦宛實力如何,無人知曉。何不趁機賭一次,看看她如何面對眼前的困局,朝堂上沉浮十幾年,連這點警覺都沒有,秦宛就不是秦宛了。 “你不走?”林肆擔憂道。 “不走,我若一走,反給信陽殿下帶來麻煩,不如就在城里等著,我有銀子,平王就不敢把我怎樣,您就安心在這里住著。明日清晨就可知結果了?!?/br> 林然沉著,從容之色讓林肆說不出話來,最后才道:“我答應了穆郡主及時勸諫你莫做危險的事,你偏偏要這么做,你不想想見見你與穆涼的孩子?” 林然一顫,眸色帶著一絲眷念,唇角處多了些許苦澀的笑意:“誰不想見,可我貿然離開,于她們而言就是累贅,不如靜靜等待,待她們鷸蚌相爭后,我再接她們回來?!?/br> 許多事并非是憑心而為,深處在皇家,哪里就能順著自己的心來。